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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書童照應,難免受人冷落。白令恩權衡再三,難以決斷。 不過半日功夫郡主便已得知此事。左思右想了一整夜,天亮時分提筆給賈琮寫了封信,命貼身的姑姑送去了香港的賈氏馬行。 過了兩日,二更天時分,闔府都已入睡了。郡主忽聽窗戶響,“噠噠噠”的,忙坐了起來,喊道:“什么聲音?” 只聽窗外有個女聲道:“榮國府琮三爺求見義姐。郡主不必憂心旁人,都睡死過去了。”郡主抽了口冷氣。她乃自己爬起來出帳探視,有月影透過紗窗投在地上,守夜的丫鬟靜靜無聲,院中蟲鳴不斷。窗外那人又道:“請郡主燃起燭火,換好衣裳。” 郡主窘然道:“我不會點蠟燭。” 只聽窗戶“吱呀”一聲開了,外頭躍進來一條人影,就著月色向郡主行了個禮,待郡主看清楚她身形委實是個女子,她已轉身直朝燭臺處走去,顯見知道燭臺在哪里。不多時點著了蠟燭,這女子舉著燭臺送到木施旁的高案上。郡主只得自己換衣裳。她平素皆有人服侍,也不大會穿;那女子并不幫忙,只在旁站干岸兒。郡主覷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沒說話。 費了老大力氣換好衣裳,郡主又想起沒人幫她梳頭,看了看這女子依然筆直立著不動。遂輕嘆一聲,顯見她也不會幫忙的。賭氣隨意篦了幾下頭,拿簪子略一插便罷,口里道:“我好了。” 那女子點點頭,移步打開門道:“三爺,郡主有請。” 賈琮拭著汗從外頭進來,一壁說:“都秋天了還這么熱!好像香港已經是熱帶了。”乃向郡主作了個揖,“義姐好!我接了你的信,覺得你頗為猶豫。想了半日,還是來一趟。” 郡主這會子才明白自己坐在梳妝臺前,忙站起來走到書桌邊,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什么好。 賈琮嘆道:“許多事知易行難。義姐當了十幾年的郡主,忽然要你獨立起來,你也難做到。是我想得太順溜了。義姐若想嫁人也沒錯。我今天臨時查了下這個叫白綸的,義姐從前可認得他么?” 郡主緩緩搖頭:“不認得。” 賈琮道:“他既不認得你,自然不是看上了你的人,而是看上了你的身份。你這身份,白將軍在的時候還是有用的。或許此人也有本事,只是差一個機會。若能攀著你跳出來,讓白家的長輩看到他,說不得還能有所作為。故此,你若嫁給他,但凡白令恩沒死,白綸一定會對你好。而且你嫁給他會比嫁給別人——比如白家兩房的長孫,過的好。因為白綸還要依靠你,那兩位已用不著了。他們若終肯娶你,只能是被白將軍逼的。” 郡主默然。 他又說,“嫁給白綸,也比嫁給旁人要少些威脅。白綸是白令儀次子之次子,且沒有生母手足、繼母不大管他。說白了,白家的綸二奶奶這個位置,少有別的女子想搶。綸二爺也不是什么惹眼的人物;你二人倘若和諧美滿、簡簡單單過日子,也不會有人想謀算你們什么。” 郡主淡然道:“綸二爺若想簡簡單單過日子,又何必爭著送我去蠻部?” 賈琮“啪”的拍掌:“原來你不傻啊!” 郡主苦笑道:“兄弟想說什么直言便是。” 賈琮聳聳肩道:“白綸,野心是有的,本事不知道。若空有野心沒有本事,義姐不可嫁。他今借你做梯子在白家露了臉,本以為可得重用,卻因本領不濟白白犧牲了自己的婚事——犧牲這個兩個字小弟沒用錯——來日必抱怨你顏面太薄,決計不會恨自己本事太差。” 郡主皺眉道:“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本事。” 賈琮接著說:“倘若有本事,還得弄明白他有沒有良心。他借你當梯子上去,誰知來日會不會蹬掉你?這兩樣都得義姐自己去查看,或是到了蠻部請他們的人幫著查看。” “白將軍已答應了讓他送我去么?” “沒有,但早晚會答應。”賈琮道,“如今白令儀既死,于白家而言最怕的就是兩房不合。送個甜頭給大房也好。” 郡主哼道:“我倒是成了甜頭。” “我說大姐,還沒弄明白自己的身份啊!接受現實是不太容易,也不至于這么難吧!”賈琮抽了抽嘴角,“能當甜頭不錯了好么?別的女孩子可都是當豬賣的。” 郡主又不吱聲了。許久才嘆了一聲:“從前我只當自己命好,不想仍是個命苦的……”說著倒是哽咽了。 時值秋日,嶺南氣候又濕熱,賈琮便有幾分不痛快了,道:“您也算命苦?您那些白白丟了性命的姐妹呢?”又一指小塌上被他們拿摻了藥的茶迷昏的丫鬟,“這位丫鬟jiejie呢?” 郡主惱道:“豈能拿我比下人!” 賈琮哼道:“當日上臺的若不是老三而是其余幾位,郡主這會子只怕在掖廷做苦力呢,一輩子別想見天日。” 郡主噎著了。 賈琮瞥了她一眼道:“郡主該不會暗暗有抱怨白家沒好生教導兒孫、讓他們敬你如真郡主吧。” 郡主忙說:“焉有此念!” “沒有就好。”賈琮懶洋洋的道,“白家真的對你很好了!人家并不欠你的,要欠也是欠你祖父的。把你養到這么大也足夠對得起你祖父了。” 郡主嘆道:“事到如今,我想不嫁入白家只怕也不能了。” 賈琮托著腮幫子道:“小弟給你出個招:你在蠻部多呆些日子。原本想呆兩個月就呆半年,看那個白綸是個什么意思;或是露出話去,想在蠻部一輩子。咦,其實多留兩年也挺好,可以教導那里的孩童讀書寫字。人么,與東西是一樣的。但凡有人需要,就有用。” 郡主遲疑道:“只是……我那兩個京中帶來的姑姑不許我與蠻人往來。” 賈琮嗤道:“好大的臉面!又要靠著人家保命還看不起人家。義姐身為郡主若連這么點子小事也要受她們挾持,小弟上回就說錯了。你與別的女子也沒什么不同,也是豬。” 郡主渾身一動。 賈琮站起來拱手道:“我的話說完了,義姐自己想吧。”轉身就往外走。 郡主忽然說:“兄弟!” “嗯?” 她指著立在一旁一動不動的那個女子道:“你這位女護衛功夫極好,可否送我?” 賈琮懵了片刻,張大了嘴好懸沒掉了下巴,半晌才拉了拉耳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