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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分明無理,偏看戲的都信。大戶人家院墻那么高,那個李小姐竟能爬出去,我是不信的。” 那一個說:“看戲的本是傻子。從墻頭爬出去自然是難的,大約那小姐是換了家里媳婦子的衣裳溜出去的。” 前頭那個道:“是了,這話倒是有理些。” 王妃聽了心念一動。這科春試乃是諸王割據后的第一科。從前天下人才都是朝廷的,這科的人才卻是誰得了就是誰的,故此諸王皆惦記的緊,茶樓酒樓花樓滿滿的都是王爺特使包場子請各色舉子。王妃想著,時不我待,娘家已經同老二拴在一處了,無論如何不能讓老二平白錯過這段日子。 兩天后,往二世子院中送飯的小子身量與司徒岧極為相似,旋即婁規出來說二世子身子不適、臥床不起。司徒岧實則換了小廝的衣裳,偷溜了出來。猶如魚入大海、鳥歸天空,次日便急忙忙出去結交舉子去了。依著他母親所言,扮作尋常士子、儒衫綸巾,只穿著一雙極好的鞋,并扇子上掛了一個上好的羊脂白玉環。因司徒磐自己亦忙著挑選人才去了,沒精神顧及內院,故此分毫不查。司徒岧在外頭連著逛了四五天,平安無事,出入竟比平常更方便些。 到了第六天晚上,因前日與幾位舉子有約,司徒岧早早收拾妥當溜出府門。來到城西的得夢樓,見樓上樓下皆是文人士子,心下歡愉,忙向前日訂好的雅間走去。不多時便來了新近認得的幾個舉子。他只說自己姓婁,還是個秀才,年歲又小,旁人俱喊他做婁老弟。酒席開筵,觥籌交錯,并在席上新認得了些人。 正在高談闊論之際,忽聽隔壁有溫聲柔調傳過來,頗為好聽。有個多情好事的過去打探一回,說是隔壁那屋子坐著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生的一副好容貌!請的卻是怡紅院的鶯歌娘子在唱曲兒。 有個舉子酒興正酣,便嚷道:“不如請來咱們屋里一道喝酒,橫豎婁老弟請客!” 另一個也嚷嚷:“很是!素聞鶯歌娘子大名,難得有緣,也可見一見。”旁人亦圍著起哄。 方才那個好事的便毛遂自薦,親去請那少年過來。不一會子他回來,耷拉著眼道:“碰了一鼻子灰,那人正眼都沒瞧我一眼,只揮了揮手命他手下的惡奴轟我出去。” 席上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便跳了起來:“好不曉事!婁老弟請他喝酒竟不來?可莫要給臉不要臉!” 司徒岧忙說:“他既不愿便罷了,何苦強求?兄長莫要生氣,快喊店家加兩壺酒。” 眾人心下多少有些猜到司徒岧身世不凡,都勸那人罷了、只當那小子沒福分,那人仍舊罵罵咧咧的。只是先前那個去請人的因被拒了個干凈利落極掃顏面,心中有幾分不痛快,總盼著能給隔壁添點子堵。過了會子,借口小解,他又溜到隔壁門外從門縫里張望一眼,忽然發現里頭多了個人!且這人雖一身商賈打扮,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官氣,怎么瞧都讓人覺得該喊一聲“大人”。遂回到自己屋子里向眾人說了。 眾人一聽都起了好奇心,七嘴八舌猜那人是誰。司徒岧因想著,這些都是各地來的舉子,未必認得幾位京官,便親自去瞧了瞧。 趴在門縫瞄了幾眼,大驚。那屋里有四個人。一個抱著琵琶唱曲兒的顯見就是鶯歌娘子;一個穿鴉青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的少年只得十六七歲,額上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眉清目秀卻沉穩有度,顯見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公子;他身后立著一個青衣男子虎背熊腰英氣逼人,便是方才那人說的惡奴;對面坐著一人,雖打扮像個尋常商賈,容貌卻全然沒變,司徒岧認得他。 此人姓氏瞿名申,乃是慧太妃之堂兄、今陳王之舅父。早年司徒硠初登大寶,因寵愛慧妃,曾直命他出任參知政事。朝中不忿者眾,紛紛上書彈劾。司徒硠無奈,改掛了個虛職正三品的正議大夫,并搭了個實職便是內庫詹事,幫著自己管私庫。瞿申自己雖本事平平,好在聽肯他妹子的話,乃是司徒硠極信任的一位心腹。后他外甥封去了陳國,他也跟著去了。 且不論這個小公子才學如何,單看那通身的氣派便是個出眾的。并他那身打扮。四將亂京師的時候將高門大戶好一通盤剝搶奪,如今京中這么大刺吧啦的富戶已不多了。陳王派在京中的特使不是瞿申,他今兒來顯見是替外甥拉攏人的。既這么著,倒是須得攪一攪,這小公子不能平白讓陳王那小子得了去。 司徒岧遂回到自己那屋中向眾人道:“你們可知道那人是誰?便是慧太妃的哥哥、本朝的楊國忠瞿申!此人本是京中一個破落戶兒,小時候也念過私塾,連考了十幾年的秀才皆沒考上,在家混日子。偏生運氣好,他嬸娘做了太上皇的乳母,他堂妹后來便是慧妃。因慧妃娘家實在沒什么人,唯剩下他了,太上皇便送了他一個從二品的參知政事。朝堂上哪位大人不是辛辛苦苦十年寒窗考科舉入仕的?太上皇此舉如同捅了馬蜂窩一般,彈劾折子飛起來好似下了一場漫天大雪!實在犯不得眾怒,方替他換了個管內庫的差事。”他乃伸出一個大拇指來,“可見士大夫才是朝廷擎天駕海的白玉柱、紫金梁!” 眾舉子聽了齊齊鼓掌稱好,又紛紛向婁老弟敬酒。酒過三巡,司徒岧醉了,舉著杯子晃晃悠悠出門,一腳踢開隔壁的門,照著瞿申劈頭一澆,淋了他滿頭的酒。借著酒勁罵道:“都是你妹子那賤人!狐媚迷君、讒言惑主,引得太上皇親小人遠賢臣,才惹下四海分裂、社稷不安之禍。” 瞿申本不善言辭,又被他嚇了一跳,半日才罵出一聲“含血噴人!” 司徒岧愈發來勁了,指著他極盡口舌之能事,將慧太妃罵成妲己轉世褒姒投胎;天子東狩諸王紛爭、種種不好皆由慧太妃而起,實在乃是本朝第一大罪人。與他同來的那群舉子本來不明京中事,又多少猜出司徒岧身世不凡,聞言登時信了。個個義憤填膺,顧不得斯文,捋胳膊挽袖子圍著瞿申,cao著各色方言破口大罵。屋里登時成了菜市場。 瞿申讓他們罵得連連后退,眼看退到了墻根,只聽“哐當嘩啦啦——”一陣響,眾人扭過頭去,只見案頭的青花茶壺砸在地上。那個穿鴉青色的小公子橫眉立目站起來看了司徒岧一眼,看得司徒岧有幾分脊背發涼;旋即甩袖子走了。 鶯歌娘子忙抱著琵琶跟在后頭,他帶著的那個惡奴大步走到瞿申跟前道:“瞿大人,今兒大約是談不成事的,咱們改日再議。”瞿申連連點頭,口稱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