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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司徒磐進門,里頭空蕩蕩沒有人,三人也不在意,直往花園子而去了。司徒磐一眼瞥見賈維斯手里提了一架油燈,有幾分詫異。 到了假山地道口前頭,賈琮道:“此事說來極巧。前幾個月我抱了我家大侄子來此處玩耍。小孩子愛亂跑,我也沒大看著。誰知他忽然哇哇的喊起來。我過來一瞧,他將小胳膊伸進假山石頭洞里,不知道在里頭碰到了什么。我以為是螞蚱蛐蛐之類的,便去掏他的小爪子。小家伙居然抓了個東西不放手。我也不敢太用力啊!小心翼翼的掰他的手,掰著掰著,忽然就將他抓著的那個東西掰動了……然后就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扭頭一看……”說著,他望了望地道口。 司徒磐已隱約猜出了些影子,渾身一凜:“在哪兒?” 賈琮走到林黛玉新加的機關旁自己伸手進去掰了一下。只聽嘩啦啦的鐵鎖聲響,地道口緩緩露了出來。 幺兒取出火折子點了油燈提在手中,賈琮望著司徒磐微微一笑,伸手示意:“賢王千歲,請。” 司徒磐跟著他二人走下樓梯,順著里頭極寬闊的青石地道一路走,地道盡頭有三處門洞,其間隱約有寒意傳來。 到了門口,幺兒將油燈遞給司徒磐,他與賈琮俱立著不預備進去。司徒磐便接了油燈自己抬步往里頭走。方舉了油燈一照,頓時抽了一口冷氣! 四面寂靜,抽氣聲頗為清晰,賈琮在門外拍掌笑道:“哇,你居然沒叫聲來!我頭一回來的時候嚇得哇哇大喊!喊得萌兒都嚇哭了。” 司徒磐本來讓那滿滿的兵器庫驚得渾身發涼,聽了這話頓覺好笑,那點子涼意立時沒了。他提著油燈在里頭轉悠了也不知道多久,連燈油都快燃盡了,方轉了出來。只見賈維斯依然閉目立在原處一動不動,賈琮早已坐在地下打起了瞌睡,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道:“這孩子膽兒倒是當真大。” 幺兒喊醒了賈琮,小胖子爬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完了?” 司徒磐點點頭,親自提了燈,三人緩緩走了出去。 到了外頭,司徒磐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微顫著問道:“機關在哪里?” 賈琮指道:“你伸手進去胡亂抓,很快就能抓到。” 司徒磐便伸手到方才賈琮探過的假山石頭洞里頭抓了兩抓,果然抓到了一處鐵物,摸著像是個手柄,便掰了掰。偏他這會子渾身沒勁兒,費了老大的定力才不曾顫動。故此假意在里頭亂抓,又吸了幾口氣。終于平定了些,司徒磐掰動機關,那地道口緩緩闔上了。 緩了會子,賈琮眨眨眼:“我說了是拾‘金’不昧吧?” 司徒磐瞥了他一眼:“不是幾個月前么?” 賈琮哼道:“這么大的事兒總得換點什么不是?朝廷又窮,賞錢就不用指望了。若是前幾個月獻出來,無非又是我哥哥得個虛銜罷了,一點都不實用。他才升官不久,肯定不會再升實銜的。” 司徒磐有心駁他,又無處可駁,只得搖了搖頭。過了會子他問:“既然替你哥哥求外放,如何不在廣州?要去臺灣府或瓊州?” 賈琮道:“這兩處都是大島、而且人少。近來海貨愈發多了,顯見是走私來的。偏如今入關文書皆是可以買的。我聽林姑父說,海禁是老圣人定下的。瞧圣人這意思,等老圣人走了必然是開海禁的。我們家想悄悄弄個造船作坊,做些大點的海船。到……時候,海禁開了,海船就好賣了。” 司徒磐不禁笑了:“既有王子騰在,縱然你們在廣州府開造船作坊又何妨?” 賈琮連連擺手:“謹慎些的好。老圣人不好惹,再說我哥哥還得罪了人。既然想偷偷摸摸干點子朝廷不許的事兒,就不可讓人拿到把柄。” 司徒磐笑道:“這么謹慎的定然不是你們爺倆。” 賈琮一指幺兒:“他爹!” 司徒磐扭頭看著幺兒:“這幾年皆在士林聽聞維斯大名,怎么你竟還不考功名?” 幺兒道:“先生讓我再遲兩年考童子試。” 司徒磐立時明白這個“先生”必是林海。老圣人眼下精神還好;然也有太醫悄悄與司徒磐說,他不過是面上瞧著硬朗罷了,內里已漸漸虛了。此事旁人不知道,林海保不齊是知道的。他大約有意等老頭子走后再命賈維斯等下場。乃道:“先考個秀才倒是無妨。” 幺兒道:“我如今也年輕,多念兩年書自是穩妥些。犯不著年歲輕輕去謀取功名,容易亂了心性。” 司徒磐忙上下打量他一番,點頭道:“怪不得人人都說你好,果然是個好的。” 賈琮在旁道:“就是么!橫豎家里不缺錢、不等你的俸祿養家糊口。當官很麻煩的,日日早出晚歸好可憐。瞧我老子多愜意、二叔多辛苦。” 司徒磐聞言輕笑道:“你父既有那般建議,可見你這謹慎性子乃是隨了他。”乃望著賈琮,“琮兒的性子也隨了他老子。你們這兩對父子倒是有趣。” 賈琮也笑道:“這才是對的。也不是隨了老子都好,環哥哥幸而沒隨他老子,我二叔那張白板臉啊!” 司徒磐想想賈政那張臉,哈哈笑了起來:“白板臉三字倒是巧的有趣。”他這會子心情已經舒暢了起來,負手四面瞧了瞧,乃又道,“這宅子從前是白大人的。” 賈琮連連擺手:“別告訴我是誰的!不想知道!憑他是誰的!” 司徒磐啞然失笑,果然不再說了。 地道里頭那么多兵器,自然不能光天化日的搬走。兩日后,司徒磐領了人駕車半夜來運,賈維斯親守在城南大宅替他們開門。司徒磐穿著一身黑衣,負手立在地道外頭,瞧著手下人一件件的將兵器搬了出來放上車,又蓋上了稻草,目光跳動、雙手捏緊了拳頭。幺兒提著油燈立在他身邊,面上沒半點神情,暗自見司徒磐的眼神姿態看了個明明白白。因東西多且重,還只能晚上動手,竟運了好幾日。至于運到那里去了,就輪不到賈家打聽了。 司徒磐運畢地下兵器庫的次日,有一大串六王爺麾下的官員上了許多長長的折子彈劾賈璉,偏樣樣皆不著邊際。賈璉只說冤枉,不肯多加辯駁,滿面都是敢怒不敢言。司徒磐登時明白賈璉得罪的是誰了,只是委實想不通他怎會惹到老六頭上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卻說六王爺忽然發威要整治賈璉,圣人摸不著頭腦。榮國府的事素來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