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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不知。只是忽然被喊去太后宮里,忽然告訴我此事,忽然離宮……”一語未了,雙淚已垂下。 她說得太含糊,太妃又不曾告訴兒媳婦與賈母之謀并昨日宮中變故,王妃諸事不明,單憑元春這幾句話,如何猜去?左思右想了半日沒個頭緒,又看她臉兒黃黃的,眼圈子黑黑的,雙目比昨日還渾濁些,精神比昨日又多蔫了幾分。這模樣,縱是個天仙的底子,男人也看不上,倒是愈發以為她不愿意來這府里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氣:“罷了,萬事都已成昨日黃花,今后你只安安穩穩的便是,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瞧你這模樣大約有擇席之癥?早些回去歇著吧。” 元春應了一聲,起身再次行禮,方告退了。 待眾人都散了,王妃喚了世子過來將此事說與他聽。 世子也不過是個少年,經事太少,聞言想了半日,忽然道:“該不會……她與宮里什么人有恩怨,被人下了黑刀子踢出宮來的?” 王妃想了想:“倒也可能。若是這樣,不知道那后頭是什么人,倒是不好辦。” 世子笑道:“那賈姑娘身為榮國府嫡大小姐,落得一個尋常侍妾,后頭之人也算出氣了。母親只做不知,衣食起居莫要虧待了她便是,何須再得罪了榮國府呢。退一萬步說,誰知道來日還有什么變故?只是這個侍妾乃宮里給出來的,自然不便再往上升了。” 王妃思忖了會子,點點頭:“我兒說的是。”乃吩咐人替元春重新收拾了一個小院子,各色鋪陳都較之侍妾的例上去了許多。只說因為她是宮里出來的、太后賞賜的貓兒狗兒也比尋常人金貴些。 元春聽了,霎時欲去推辭。腦中忽閃出一個莫名的念頭來,又想了想,終是只垂頭謝了恩,干凈利落的收拾東西搬過去了。她趁勢向小丫頭子打聽府里各色人等,卻不曾聽到有側妃,隨口問道:“怎么王府里一個側妃都沒有嗎?” 那小丫頭也知道來日這位賈姑娘便是自己的主子,遂低聲道:“早年有位琴側妃,乃是個通房丫頭出身的,前些年不知為何跑了。舊年有人說王爺將她尋到了,偏她又不肯認、不肯回來。此事府里人都不敢說呢,姑娘也莫要再問了。” 元春忙道:“多謝你提醒,我定不再問人此事了。”心中已是信了那“賈琮”八分。 王妃聞報她痛快搬過去了,愈發放下心來,輕輕一笑,吩咐道:“告訴賈姑娘,她只安心住下便是,我斷不會虧待于她。” 兩日后,賈母親領著王夫人上門拜會南安太妃,一時尷尬無言。半日賈母才垂淚道:“我們家大丫頭竟是個沒福的,這也是她的命,唯有托付太妃稍加照看了。” 因這兩日元春都不曾過來尋她求庇護、依著元春的身份又不夠格請安,太妃心中不痛快,面上也有幾分冷淡,只說了些場面話,又讓人請王妃與元春出來相見。 元春入宮這些年、青春虛擲,頭一回見著母親與祖母竟是這般情形,不由得悲從中來,娘兒三個抱頭痛哭,如淚人一般。王妃在旁勸了幾句,見太妃面上頗為不歡喜,忙讓她們去元春的小院子坐坐。賈母也瞧見太妃神情不好,又有許多話想同孫女兒說,忙謝過她,告辭出來。 娘兒三個遂到了元春的院子,賈母瞧里頭整整齊齊的,嘆道:“王妃是個妥帖人。” 元春順口道:“頭一日我本與尋常侍妾一般,住在一間小屋子里的,她后來知道了我是榮國府的女孩兒,才特收拾了這個院子出來。究竟還是看府里的顏面。” 賈母點點頭:“她既肯給我們府里顏面,想來待你不會差了。”因細問她這幾年的經過。 元春垂淚道:“沒什么可說的,不過是那樣子罷了,橫豎沒吃多少苦。人都出來了,還想宮里做什么。” 賈母又問:“我與太妃約定了是請圣上賜婚、許你為側妃的,怎么忽然生了變故?” 元春便將當日之事從頭說了一遍,道:“我并不曾見過圣人,更不曾得罪過旁人的。縱想得罪,又哪里有時機呢?” 賈母登時便疑心到賈赦頭上,過了會子又搖搖頭。圣人聽了元春的名兒忽然發怒。若只是大丫頭被賈赦慫恿了些不好的話,圣人淡然處置便是,何故發怒?因將這一條撇掉了。 少時元春又問家里的情形,王夫人立時淚如雨下,拉著她的手哭道:“我的兒!你母親讓人欺負得極慘,你定要好生博得王爺寵愛、生出小世子來,我在府里方有立足之地。” 元春大驚,忙問何事。 王夫人便咬著牙將賈赦一頓咒罵,元春全然聽不懂。賈母見她太不著調,忙說:“來人,先扶二太太去外頭凈面。” 王夫人知道自己早年也有幾分不妥當,那些事兒由賈母來說更好些,果然應聲出去了。 賈母方長嘆一聲,將府里遭了賊、周瑞家的讓人滅口引出許多王夫人的罪證、賈赦與圣人合謀府里的銀子并極無賴的逼迫二房還錢種種說了一回。 元春聽罷面沉似水。好在她也算經過風浪的,思忖再三,忽然問:“家里的兄弟們如何了?” 賈母嘆道:“可憐你母親那八十萬的銀子,只替璉兒升了兩級虛職。倒是寶玉,近年委實進益了。”因笑開了眉眼,使勁兒夸他了半日。 元春聽了連連點頭:“來日我只能指望他了。”又問,“旁的兄弟呢?” 賈母見她問了兩回,只得將賈環賈琮也說了,只道“跟了一個什么鏢師學武,顯見不是有出息的,哪里及得上寶玉一根手指頭”。 元春聽得心中一陣大亂,半晌才問:“賈琮是大伯之庶子,如今在學武?” 賈母點頭道:“人才七歲,膽子極大,是個莽撞的。惟愿來日莫要惹禍才好。” 元春想著那日收到的紙團子,委實又莽撞膽子又大。南安王爺喜歡什么女人,他從哪里知道?此子想是不簡單。她前后思量了一陣子,斷然道:“祖母,只怕你素日都小瞧伯父……了。”她后頭本還有一句“小瞧了琮小子”,又咽下去了。 賈母一驚:“這是何意?” 元春道:“我父親并非伯父對手,還望祖母回去叮囑他莫要再惹伯父才是。” 賈母忙抓了她的手:“我的兒,你說清楚些。” 元春嘆道:“祖母,我父親不如伯父狠,單單這一條便對付不過他的。還有,伯父能忍。當忍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