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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去榮國府替當家人瞧瞧身子,很是歡喜。當即約定明兒便過去。賈琮再三謝過。 次日一早,賈琮使了藍翔往馮府去請來張先生;賈赦口里抱怨說他多事,倒是不曾出去、在府里踏實等著,見了張先生也極客氣,只說“我身子好的很、臭小子胡思亂想”云云。 張先生道:“晚生粗鄙下士,本知見淺陋。昨承令郎親來呼喚,敢不奉命。” 遂客套幾句,張先生伸手按在右手脈上調息了,至數寧神,細診了有半刻的工夫方換過左手亦復如是。診畢脈息,因掉了半日書袋子,說道:“尊翁委實須得調停些。酒不可多飲,房事也當克制。” 賈赦皺眉道:“那還活著什么趣兒。” 賈璉與賈琮都不禁暗笑,賈璉遂陪著張先生去外頭開調停方子,賈琮哄他老子道:“不過調停一時罷了,又不是一直這般。誰讓老爺從前那般肆無忌憚的。你看人家龔先生,比你年歲還大些,身子骨可強出去許多。” 賈赦哼道:“罷了,他可是病了一大場的,又在云貴嶺南瘴氣里頭熏了那么些年,不過虛架子罷了。” 賈琮立時聽出不對來了:“他不是太子太保么?怎么跑到云貴嶺南去了?” 賈赦一怔:“他什么時候當過太子太保?那是他哥哥。” 賈琮愈發奇了:“他自己說自己叫叔巒來著。” 賈赦立時瞧著他,賈琮知道當時借用秦三姑之名探他老子的口風被發現了,嘿嘿傻笑。賈赦點頭道:“好小子,已學會糊弄你老子了。” 賈琮陪笑道:“那不是沒法子么,我總不能去問馮大哥,縱問了他他也未必知道。” 賈赦雖讓他哄了,老子讓兒子哄了倒是不覺得丟人,因細細告訴他:“此人也是運道不佳。他乃是詹峰之弟,喚做詹嶠,字季岳,早年乃是一員謀將。武藝高強、極能隱忍、智計跌出、戰場上素來不按兵法行事卻每每得勝。較之詹峰之英武忠直,他是極為波詭的。” 賈琮撇嘴道:“就是未必擅長打人卻極擅坑人的那種么?” 賈赦瞪了他一眼,沒搭理他:“他三哥詹峰才只二十來歲的時候率一隊部曲相助先頭的南安王爺剿滅一處極大的海匪,王爺臨終上折子替他請功,朝廷招了他來,老圣人一見果然是個奇才,當即啟用。詹嶠便跟著他兄長一道出戰,很快立功、甚至有超過詹峰之勢。后南征北戰十余年,極少敗績。因有一回護著老圣人與先太子圍獵,得了他兩個喜歡,調入詹事府為詹事,教先太子習武。偏才不過半年功夫,他忽得了大疾,只得回家修養去,詹事一職由其兄詹峰替了。待他病好,往南邊去打仗,竟是陰溝里翻船、讓蠻子抓了去,在那里許多年。后先太子得知甚為憐憫,使錢贖了出來,送回老家安養去了。” 他一壁說,賈琮一壁腦補了各色狗血故事出來。他想了半日,斷然道:“爹,龔先生明確告訴我,他叫叔巒。只怕當年他才是那個相助先南安王剿匪的,后來的詹峰才是真正的詹嶠,頂了他的名字與功勞。” 賈赦連連搖頭:“我打小便認得詹峰將軍,乃是一位正人君子,極為忠直的,絕非這等貪人功勞之輩。” 賈琮哼道:“裝君子容易的緊,得了便宜誰不知道賣乖?爹莫忘了、有一種東西叫做族權、或是家權。若是老太太讓你將功勞讓給二叔呢?你問問外頭的人,你與二叔誰是君子誰是小人?”賈琮是天性偏心的人,但凡一個人他認得了、有感情了,此人與旁人不虞,定是旁人的不是——哪怕純屬猜測。 賈赦打了一個激靈。 “他因感恩義忠親王,寧可與他幕后為謀。這便是他分明身子好的很、還寧可假裝去老家安養不出仕、暗中替義忠親王賣命的緣故。不然,平白無故的,他說自己叫叔巒做什么?” 賈赦這才想起,那日他問龔三亦是否為了替詹三將軍報仇才攛掇他造反,他答的是“為了替太子報仇”,立時信了。不禁連嘆道:“能忍、委實能忍!”又暗自放下心來,以為此人幫著自己恐是同病相憐之故,至此對龔三亦少了許多芥蒂。 另一頭張先生與賈璉寫好方子回來,又特叮囑賈赦幾聲。賈琮忙將翠云姑娘喊來道:“我爹爹卻是與我一般的性子、最不能忍的,煩勞姑娘多盯著他些子,只待他身子調養好了便好。” 說的眾人都笑,翠云忙萬福道:“承蒙爺看得起,我定不負所托便是。”賈赦捋著胡須瞪了他一眼,眉眼兒都笑開了。 此事妥帖了,賈璉遂提起張先生之子張源捐官一事。賈赦笑道:“這個容易,只拿我的帖子去便了。” 張先生大喜,再三謝過。 賈琮忙說:“不如先生多呆兩個月,瞧瞧我爹調養得如何?我便是覺得你比那些個死板板的太醫強些。況你說話總比我哥哥與我管用些。” 張先生口稱“不敢”,倒是應下了。 賈赦如今自以為想通了龔三亦為何要助他,便將張友士子之事與其商議,龔三亦極為贊成,讓賈赦薦他往揚州一帶去。此子謀官因賈赦出頭容易了許多,輕輕松松謀到一個鎮江縣令,故此極為感激,當真留在京中替賈赦復診。此為后話。 數日后,賈母忽然將賈琮喊去,無緣無故給了他一頓排頭吃。賈琮莫名其妙,一愣一愣的。賈母愈發惱怒,直喊“快些叉出去!” 賈琮忙應了一聲“遵命!”腳底下抹油溜了,遠遠的鴛鴦喊他,他只做沒聽見。因回屋問:“老太太莫名向我發了一通怒氣,你可知道是何緣故?” 哪里知道?因想了會子:“不如我去問問鴛鴦jiejie?” 偏這會子平兒來了,立在門口扶簾含笑道:“不必去煩擾鴛鴦。” 賈琮一聽就猜到是鳳姐兒打發她來傳遞情報的,忙讓她坐。平兒見屋里好些人在,向賈琮使了個眼色,紅.袖極聰明,立趕著幾個小的出去了。 平兒見房門關了方說:“三爺竟是撞小人了。”因嘆道,“三爺素日只在姑娘們院子里大方,早有一宗人忍不得,說三爺何等吝嗇云云。” 賈琮稍怔了怔,不禁笑起來:“我給jiejie們院子里的人撒錢那是為了讓她們奉承我jiejie、好讓我jiejie心情好些。送旁人錢算什么呢?莫不是他們嫉妒了,爛嚼舌頭根子不成?” 平兒點頭道:“正是。他們倒是不曾想著三爺本來并不欠他們的,只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