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難吃。

這時候也沒人在意這些，人少清靜，才更適合此時此刻。

兩人默默無語的等著兩菜一湯上齊，方明妤要了一瓶白酒，倒了兩杯，一杯大約就是一兩的量。

她端起杯子來，朝方士清舉了舉，然后一口悶了。

方士清只得也隨著干了那一杯，一口下去喉嚨都隱隱作痛，他根本就不會喝白酒。

方明妤又倒?jié)M了兩個杯子，道：“上一次在你面前喝酒，還是為了告訴你我離婚了，那時候我們多好啊……這才兩個月，居然變成了這樣?！?/br>
方士清低下頭，小聲道：“姐，對不起?！?/br>
方明妤卻搖頭笑了起來：“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反倒是我砸傷你，又對你說那么難聽的話，是我該對你道歉?！彼f著又喝掉了手上那一杯。

方士清用力眨了眨眼睛，心里涌起一些高興，他姐這是終于要與他和解了嗎？

方明妤的表情十分柔和，說道：“我和王齊最近見過兩次面……別緊張，不是背著你偷情?！?/br>
方士清：“……”

“他來找我，想讓我別再為難你，不要欺負(fù)你，”方明妤的嘴角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道，“我是真不知道，我和我弟弟之間的事，怎么就真輪得到他來管。”

方士清聽得發(fā)怔，王齊是聽了他那天說要去找方明妤的話，所以才悄悄提前去見她嗎？

方明妤直直看著他，說：“我可以不為難你，你們能不能別再為難我？”

方士清茫然道：“我沒有……”

方明妤道：“我明明跟你說過，我真的很愛他。”

方士清愣了愣，脫口道：“姐，你到底是不是……”

“喜歡女人？”方明妤自己說了出來。

方士清反倒不知該怎么接下去。

方明妤幽幽道：“他來找我，我還以為他終于后悔，決定回到我身邊，就像我自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卻發(fā)現(xiàn)還是最愛他?！?/br>
方士清有些錯愕，道：“你，你那個叫蘇蕓的同學(xué)呢？”

方明妤瞟他一眼：“他已經(jīng)跟你在一起了，我難道該在原地等他回頭？清清，你真的不了解我和王齊，我們倆是同樣的人，就算王齊當(dāng)真回頭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要他。他也一樣，那八年里我沒有回頭，等我想回頭的時候，他也沒有在等著我?！?/br>
方士清抿了抿嘴唇，他在方明妤面前總是不自覺就弱了下去，半晌才道：“……你是雙？”

方明妤沒有作聲，可此時她不否認(rèn)便是承認(rèn)。

方士清單手撐著額頭，錯雜道：“那就是你騙了他，騙他跟你結(jié)婚，你那時的情人，是個女人？”

方明妤道：“是我一個學(xué)姐。結(jié)婚的時候，我和她已經(jīng)分了手，我那也不能算騙王齊，我也真心實(shí)意想和王齊好好生活下去的。我沒想到她會去參加我的婚禮，婚禮結(jié)束以后，我們在我的換裝間里……就那么巧被王齊撞到了?！?/br>
方士清皺眉，用了一種近似質(zhì)問的語氣道：“你們是情難自禁？還是根本就沒把王齊放在心上？”

方明妤不答他，徑自說道：“他那時候真的很愛我，不然以他那種性格，怎么可能會同意給我時間，讓我去處理干凈那段關(guān)系？”

方士清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酒精劃過食道，火辣辣的感覺直沖大腦，他也不知道他是在嫉妒方明妤還是在替王齊感到生氣，他的語氣也變得更糟糕：“他給你機(jī)會了，是你自己沒把握住?！?/br>
方明妤低嘆道：“你說得對，是我自己沒把握住。那時的學(xué)姐太美好，我很愛她，只要她在我身邊我就沒辦法理智的判斷，根本控制不了事態(tài)?？晌矣植荒芊砰_王齊，從小到大我從不出錯，我的人生目標(biāo)是要做比別人更出色的人，而不是成為一個異類。當(dāng)時我想，除了王齊，我很難再找到我愿意托付終身的男人，我那時根本沒意識到我對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后來我和學(xué)姐分分合合，她終于也嫁了人，我們每次見面都會吵架甚至?xí)邮?，我很累，每次和她鬧一場再回家，看到王齊在我們的家里看書、工作、打掃衛(wèi)生……感情這種事就像天平，說不定在哪一刻就忽然傾斜到了另一邊。”

方士清默默道：“不是忽然，是你在情人那里得不到安寧，才漸漸想從他這里尋找安慰。”

方明妤張了張嘴，片刻后才道：“就算你說得對，起因和過程可能只是因?yàn)榍耙欢螒偾檎勰サ奈姨哿?，可是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我愛上王齊，和學(xué)姐分了手，他卻轉(zhuǎn)頭搞上了我弟弟。”

方士清覺得可笑：“整整八年時間你都沒有想過他的感受，已經(jīng)到了沒辦法挽回的時候你又說你愛上他？就算沒有我，他也有可能會喜歡別人，從一開始就是你騙了他，你怎么到現(xiàn)在還是這樣理直氣壯？他說的真是太對了，全世界都錯了你也不會犯錯，全世界就你一個人對……”

“方士清！”方明妤冷聲道，“王齊有資格指責(zé)我，你憑什么？”

方士清也發(fā)起了脾氣，道：“我就是看不慣你欺負(fù)他！還欺負(fù)了八年！他喜歡你就活該被你耍著玩嗎？他又不是一件家具，放在家里就會一直等著你隨時隨地去使用，你說的沒錯，他給你機(jī)會是因?yàn)樗菚r候愛你，后來那愛沒了也是你自己作沒的，不想要他就晾著他，不想離婚就綁著他，你說后悔就后悔，你說想回頭就回頭，你憑什么？”

他喝了不少，臉頰通紅，說了一大通，胸膛起伏不定，像只斗氣的小公雞。

方明妤反倒很冷靜，看著他說道：“是，我已經(jīng)回不了頭，你呢？能往前走嗎？就算我和他從來沒有做過真正的夫妻，說出去有人信嗎？你不怕你是個同性戀，你能出柜，我知道你們那圈子里這種人多得很，可是你出了柜以后呢？怎么對別人說？說你喜歡男人，所以勾引親姐夫，導(dǎo)致jiejie婚姻破裂？”

方士清猛的僵住，不敢置信的看著方明妤。

方明妤道：“不是我說難聽話嚇唬你，你覺得我這種假設(shè)是不存在的嗎？大家可能可以接受你喜歡同性，卻很難接受你和王齊在一起，我們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我們都是社會人，離不開人際關(guān)系，你不行，王齊也不行。他和我離婚的事兒還沒有公開說，甚至我們單位的很多人都不清楚，這里面有我不想說的原因，也有他不想說的原因。不清楚狀況的外人不止會指責(zé)你，也會指責(zé)他……好一個模范丈夫，卻睡了自己的小舅子?！?/br>
方士清放在桌上的雙手有點(diǎn)發(fā)抖。

方明妤掃了一眼，說道：“他辭了職，現(xiàn)在事業(yè)從零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