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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念來聽聽,不想回到客棧卻見不到小二瘦巴巴的身影,倒是一個剛強健壯的男人在那里,正在柜臺前背對著他。關慎爭在四周找尋了一遍,客棧并無其他人存在,他走到男人身後,在他的背部敲了敲,想不到男人如驚弓之鳥般倏地往旁邊讓開,滿是防備地盯住他,抖動著聲音問道:“干什、什麼?”關慎爭端詳著他那把不自然的絡腮胡,以毫無起伏的語調反問:“小二?”男人仍是對著他毫不放松,輕咳了幾下,答道:“他去幫我買東西了,小兄弟要投棧?”關慎爭看出了他的胡子是假的,可無意戳破,只將懷中的紅紙掏出,遞給了他:“那你念與我聽。”男人露出懷疑的眼神,接了紅紙打開一看,登時臉都刷白了,慌慌張張便奔上了樓。關慎爭漾起了滿心的不悅,紙上的內容他聽都未曾聽到,只能跟在他後面上去。兩人先後上二樓,男人快步走進了二二一號房間,拉住了里邊那位婦人的衣袖,忙亂道:“娘,怎麼辦?他到處在找我們。”關慎爭停在門前看他們,那婦人先是慈愛地拍了拍男人的手背,後又冷靜地對上少年的視線,笑道:“這位小少爺,不知何事?”關慎爭把手一指,指住了武年,道:“他拿我的紙。”武夫人詢問的目光轉到了武年身上,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這才恍然醒悟,將抓成一團皺巴的紙還給少年,歉然道:“抱歉抱歉,我一時忘了,小兄弟莫怪。”關慎爭全然不理,他只是沈靜地注視著武年,擺出的是不接受的樣子。這少年不太好惹,真是像葉驚瀾生氣的時候,那種滿身散發出的凜冽冷意,無形中刮得人骨頭都生疼。武年訥訥地把手收了回來,坐在了凳子上,這弄壞了追捕自己的懸賞令也要受人欺負,他干脆轉過身子不說話,想著害他受欺負的罪魁禍首,益發感到氣悶。原先他怕葉驚瀾不找他,現在他是怕極了葉驚瀾來找他,以那人的性子,他現在被抓回去肯定沒好果子吃,絕不同以前打打屁股便完事了,真不知他之前怎麼會怕那人不來,想也知道不可能。他只會被逮住,會被教訓得很凄慘。武年在計算自己還有多大的活路,甚至是猜測回去認錯有沒有用,武夫人卻已私底下將少年瞧了清楚,這孩子應當是個習武之人,她揣在心里忖度了一分,將少年請進了屋內,正要關門,樓梯處恰好上來了一夥人。共有五人,為首的一位身著黑色布衫的男子,他的長相甚是英俊,身姿算不上很高,也算不上多強壯,可撐出來的那股子氣勢竟是不容忽視的存在,眼神中也充斥著不加掩飾的狂妄,只見他行路的步伐悠緩穩健,一步步仿佛是要踩碾在人心尖上。這是一夥強盜,腰間都佩戴兵器,武夫人的眼色向來不差,她也不避讓,很是淡然地目送他們從門前經過。黑衫男子朝她看了一眼,邪氣地咧嘴笑了笑,爾後卻又越過她對上了少年。兩人的視線交錯,彼此都多了抹驚訝,關慎爭是幾乎壓制不住內心的躍動,他竟然笑了出來,嗅到了黑衫男子不凡的身手,他太想試試了,太想了。黑衫人也沒預料到會在破落店里見到這樣的少年,他捕捉到對方想較量的期待,正想停下來滿足他,可有道白色的身影也從樓下悄然浮飄了上來。黑衫人的一名部下眼兒教為利害,他湊到首領身邊,道:“真他娘的,大哥,那個小和尚還是跟來了。”黑衫人不悅地啐了一口,道:“別管了,讓他跟,瘸了他的狗腿兒,我看他能跟我們多久!”說完,他也不管關慎爭了,徑自領著四名下屬往他們的房間而去。關慎爭大失所望,他的表情立即冷卻了,慢步到桌邊,坐在了武年身旁。武年哪知方才的枝節,正悶悶不樂地撕著手里的紅紙。武夫人對這和尚有不小的興趣,她微笑著等待他經過,見到他容貌秀美,眼光清澈便多有好感。小和尚的右手掛著串棕色的佛珠,一身樸素的白色僧袍,背著一個竹簍,年歲約在十八九歲左右。他上前對武夫人合住雙掌,道:“施主,小僧有禮了。”他的聲音很柔軟,講起佛經必定很動聽,身上還透著少許檀香,武夫人歡喜非常,掏出點兒銀兩雙手捧付與他,也回了禮:“多請小師傅傳誦佛偈,不知師傅法號?為何而來?”小和尚還有點靦腆,道:“小僧法號凈蓮,乃是靜心寺的僧人,為尋有緣人而來。”向武夫人道了謝,望剛剛一夥人的房間走去,居然在他們的房門口盤腿而坐,開始閉目養神。黑衫人住的是一間房,其余四人分住兩間,凈蓮小和尚守的無疑是黑衫人那間。從未聽過靜心寺,武夫人雖心有疑惑,但終歸是萍水相逢,她也便不再費神了,關上門扉回到桌前。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天邊鋪滿了道道晚霞。武年煩悶之下將懸賞令撕得差不多了,關慎爭不加以阻止地由頭看至尾,老夫人為少年斟了一杯茶,問道:“少俠,可是缺少銀錢?”關慎爭收回了注意力,轉向了武夫人,直言道:“缺錢,我要路費。”老夫人含笑,道:“少俠往何處去?”關慎爭端茶在手,道:“東升城。”武夫人略為思索,偏生如此巧,合該是天意,莫忘了東升是她的故里,眼下也無處可去,往東升探探也無妨,橫豎比待在鳳凰來得強,於是她對關慎爭商量道:“實不相瞞,我母子二人也是前往東升,只是這路途遙遠恐不安全,現與少俠相遇是奇緣,何不作伴同往?少俠顧我母子安全,這一路所使所用皆由老身承擔,意下如何?”武年聞聽猛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盯著關慎爭,臉上的神色難以讀懂,當這少年無視了他去點頭問道:“幾時動身?”他又低下了眉毛,悶不吭聲了。這次他煩的是自己。完全不曉得是想去還是想留,武年也煩了自己這樣搖擺不定,他對是葉驚瀾是又想又怕,這人大費周章尋他,指不準是覺得還沒玩夠呢,何況回去了肯定還和從前一樣,算了,還是不能動回去的念頭。武年拿定主意,心情也就爽利了些,這會兒小二也把腦袋從門邊伸進來,道:“夫人,你托小人買的飯菜都盛好了,現在給您端來?”武夫人打賞了小費,吩咐小二多加碗筷,留了少年一同用飯,席間商議了明早啟程的事宜。武年從不搭腔,反正也沒他做決定的份兒,他就埋頭吃飯,結果半碗不到又吃不下了,對rou類總會犯惡心,連忙倒了杯茶去窗邊透風。武夫人當他精神氣兒不好,武年也沒發現自己近期食欲不振,嘴里總泛著癮想吃點什麼,至好是酸的那種。虧了武年沒胃口,關慎爭終於吃了一頓飽飯了,真乃是絕處逢生。第二日大早,武夫人交予他一錠銀子,煩他上街置辦遠行的物資。關慎爭取了錢便去市集,他的目標已有了著落,所以也不在乎這富有的婦人如何會寄身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