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敲腦袋一時沒想起來。

高嚴手上轉著酒杯,他說是有這么個人，說著他看向蔣建成：“改天我找他吃個飯問問。”

蔣建成喜出望外：“不麻煩吧。”

高嚴：“還好。”

張霖皺皺眉,突然他聽到大姐喊他，是李秀娥在房里哭鬧著要找蔣小蕓。后頭的房間里傳來女人嗚嗚的哭泣聲,在這寂靜的夜里聽著格外的滲人。

蔣建成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瞪著眼很難堪的低罵了一句：“這個瘋婆子……”

張霖走到窗戶邊，看到白熾燈下李秀娥手里抱著一個小被子，嘴里喃喃地說著什么。

張霖聽了一會，太含糊了聽不清。他把高腳木凳拉過來坐下說：“媽，你還不睡？”

李秀娥看到她，動作頓住：“蕓蕓，你長這么大了。”

張霖笑了笑。

李秀娥把手里的小被子丟了，走過來爬上木柜坐著和張霖說話。

說著說著，李秀娥說：“蕓蕓，你作業(yè)還沒寫呢。”

張霖額一聲，說我晚點寫。

李秀娥不贊同的皺眉，她說：“今日事今日畢。”

張霖點頭：“媽說的有道理。”

李秀娥笑了，她很高興地從高柜子上下去，走到床邊，從木凳上拿著一疊什么東西過來。

“你的暑假作業(yè)該寫了，別拖到最后幾天再寫。來不及的。”

“我又不是哥，我寫作業(yè)從來不拖延。”

他提到蔣小飛，李秀娥沒什么表情。她把幾張紙從窗戶里遞出來，笑道：“快寫，不懂的等你大姐進山來再問問她。”

張霖哦，他拿過來認真一看，是數(shù)學模擬考卷，紙張黃黃的，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

在李秀娥期待的目光中，張霖拿著圓珠筆做了大半夜的數(shù)學卷子，做到后面差點趴在窗戶上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張霖跟大姐一起煮完了涼粉和豆花，就帶著小白出門去了。他打算去龍?zhí)哆吙纯础Ｗ蛱焖犇切┤碎e聊說龍?zhí)睹磕甓家退篮脦讉€人，當時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著龍?zhí)恫皇蔷驮谑Y小蕓當時洗衣服下游一點的地方，距離都不是很遠。

山里鳥多，唧唧叫著，張霖在鳥鳴聲走過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土路，小白在后頭跟著，它好動，一會竄進這個樹叢里，一會跳進那個茅草堆里。嘴里時不時叼個麻雀什么的跑到張霖跟前搖尾巴。

張霖開始沒理它，直到它咬了一只血淋漓的鵪鶉跑過來，張霖手上拿著的紅薯吃不下去了。

他頭腦一陣眩暈：“你好臟，你別叫小白了，叫小黑吧。”

小白這個月跟著張霖滿山跑，長大了不少，大了的小土狗變得很愛狩獵，抓鳥是基本的。家里沒貓，張霖還收到過他從床底下抓到的老鼠。

收到老鼠那天，他才知道他睡的那屋是有老鼠的，而且至少有一窩，因為小白每天都能抓一只出來，大中小都有，甚至有些粉粉的眼睛都還沒睜開，是剛出生的，張霖猜想應該是有一個家族生活在他們家。

張霖就在早飯桌上說要跟鄰居討一只貓來養(yǎng)。

大姐說：“它要來了，小白不就失業(yè)了。”

蔣建成說：“有老鼠也沒事，習慣了，夜里它們要是不整出點動靜爸還睡不好呢。”

兩個反對票，張霖養(yǎng)貓計劃泡湯。

從一個巨大的石塊上跳下來，張霖到了龍?zhí)哆吷希谝惶幐稍锏氖瘔K上坐下來把褲腳折了幾下，下來的時候褲腳被草上的露水弄濕了，鞋子也有點濕，穿著不舒服。

盡管天還早著，水潭里包括岸上已經(jīng)有不少人。

龍?zhí)渡项^有一個挺高的瀑布，嘩啦啦的水聲中，張霖看到幾個穿著紅褲衩的青年嘻嘻哈哈笑鬧著從上面一個個跳下來，跟下餃子似得。這些人看來都是外頭村子的，有些跟蔣小飛也認識，還笑著打了聲招呼。

前天這里出的事絲毫不影響他們的游玩的興致，張霖在不大的水潭里繞了一圈，什么頭緒也沒有。倒是他看到許小波了，他后頭跟著幾個人，有男有女，男的先跳下來，再回過頭去照顧幾個女孩子。

等他們都下來了，一個聲音驚喜道：“老板，你也來玩啊。”

是那天那個扎馬尾的女孩，她跟許小波他們一塊的。

張霖笑著打了聲招呼，馬尾女孩面色紅紅說：“好巧啊。”

許小波呵呵：“有什么巧的，他就住在山里。”

張霖好奇：“你們認識。”

“我們是一個廠的。”

張霖哦，許小波看一眼馬尾女孩，看完了他去瞪張霖，眼睛要噴火。

張霖心里有事，沒有多待，聊了幾句就走了。

這日之后，他又抽空去水庫管理處后山蹲了好幾次，拿著望眼鏡看對面的會所，可惜自從胖子被抓的事情之后，那地方變得比往日更安靜了。看半天，偶爾能看到車子進進出出，但是一個人影也見不著。

有一日張霖看到楊璟又在水庫邊釣魚，便走過去和他搭話。

聊起來的時候，張霖才知道這些天高嚴從胖子那里得了點線索，親自跑到G城去撒網(wǎng)了。

張霖問：“那現(xiàn)在人抓到了嗎？”

楊警官斜他一眼，笑：“你小子好奇心倒是重，不告訴你。”

張霖垂眸不說話了，天上飄過來一團烏云，沒一會，山里的大雨傾盆而下。楊警官卻坐在小馬扎上一動不動。

張霖跑進管理處，朝外頭喊：“楊警官，進來躲躲雨。”

楊璟說：“不躲。雨越大魚越好釣。”

好不好釣張霖不知道，他在管理處待了一下午雨也沒停。甚至這個雨斷斷續(xù)續(xù)地下了好幾天，連進山的人都少了。

這日傍晚，外頭還是‘啪啪啪啪’的雨點聲，空氣中的濕氣很重，整座山都像是浸在了雨水里。這些天家里都不做生意，閑的很，張霖坐在門檻上拿著手機寫日記。

寫完了舉起手機到處找信號，偶爾捕捉到一些微弱的信號，就馬上點發(fā)送。

手機屏幕里，信號格在轉圈圈，張霖百無聊賴地等著，眼角瞥到雨中‘刷’地進來一輛車，很眼熟，他坐過。

晚上家里的飯桌上多了一個人。

高警官臉上難得的有了點笑模樣，他一口氣喝了兩杯酒說：“蔣叔，人已經(jīng)抓到了。”

蔣建平點點頭，眼底有濕意：“抓到就好，抓到就好。”

高嚴說：“我總算是能喘一口氣。”

蔣建平拍拍他，感嘆著聊起了高振東，張霖一邊往嘴里扒飯一邊聽，沒聽到多少，大姐又喊他了，李秀娥哭喊著找蔣小蕓。張霖放下筷子去后屋。

站在屋檐下跟李秀娥聊了一會，張霖感覺到后面有什么動靜，他回頭。

黑暗中一個人影，張霖疑惑：“高警官，你站這干嘛？”

空氣中都是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