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笙拿過酒水單，卻并不打開，直接遞給了服務(wù)員：“一樣。”

    聞意打開筆記本電腦蓋插上耳機：“我做后期沒有什么好看的，我又帶著耳機你什么也聽不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凌笙也不多說什么，只是著斜靠了在沙發(fā)上看她。

    服務(wù)員送上咖啡，凌笙接過來喝了一口，眉頭微微皺起：“你怎么會喜歡喝味道這么奇怪的東西？”

    聞意看他皺著卻仍是云淡風(fēng)輕的眉頭，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只是怕犯困，而且朝九晚十的，早就習(xí)慣了咖啡為伍了。倒是你，不怕咖啡傷嗓子嗎？”

    凌笙看她幾口咖啡下肚也習(xí)以為常的樣子，輕輕搖了搖頭，卻并不多說什么，攤開隨手帶下來的書，慢慢地翻。

    聞意把耳機帶起來，打開Cubase里的工程，準(zhǔn)備做完最后一點收尾工作。

    凌笙看著攤在膝蓋上的書，眼角的余光卻停留在聞意身上，看她盯著屏幕時而眉頭微皺時而傻氣一笑，他看得出來，做廣播劇后期對她是一件極為愉悅的事。

    凌箏給他的資料里提到過，聞意每個月都會把工資里的一半拿出來接濟孤兒院，隨著她工作資歷慢慢的積累，這筆投入的數(shù)字也越來越大，他能理解她如此拼命工作的理由，只是看著眼前難得露出幾分天真氣的女孩，他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感受。

    她就是這樣子，對所有珍惜的人，總是拼命地想去維護。

    隨著時間漸漸推移，聞意的眉頭也跟著漸漸皺緊，她時不時抬眼看看對面除了翻書和偶爾端起咖啡抿一口之外就再無其他動作的人，臉上顯出些迷惑的神色來。耳機里傳來的是他這次主役的廣播劇干音，對聞意這個做慣后期的人來說，這本是很尋常的事，可當(dāng)故事里男主角的演繹者就坐在自己對面時，她總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可思議。

    聞意搖搖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廣播劇上，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Nick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

    她拿起手機看看對面的人，他的目光還是專注的看著攤在膝蓋上的書本，聞意悄悄起身走開幾步接起電話。

    “Sharon，我打電話是向你報備一下，今天映華美術(shù)館那邊打來電話，說給他們的報價有問題，我們這邊已經(jīng)開始重新啟動這個case了，你那邊設(shè)計部可能會受到影響。”

    聞意有些意外他打電話給自己：“這件事你應(yīng)該向Pauline報備，她才是設(shè)計總監(jiān)。”

    Nick的聲音在那邊透著疲憊，可見這件事的確讓他耗費不少精力：“Leo特別叮囑我要跟你說一聲，可能接下來又要加班了，你那邊私人的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如果OK了，能不能訂明天的機票回來？”

    聞意回頭看看坐在沙發(fā)上仍然盯著書本的人，清了清嗓子：“好的，我明天回來，先處理問題，再追究責(zé)任。設(shè)計部這邊你讓Diana通知大家做好加班的準(zhǔn)備，我明天下飛機就直接去公司。”

    Nick答應(yīng)了一聲，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就掛了電話，聞意隱約聽見電話對面的嘈雜人聲在喊他的名字，她能想象得到現(xiàn)在公司里的兵荒馬亂，報價出錯，這是最敏感也是最容易引起糾紛的問題，看來這次，她又得辜負(fù)凌笙的好意了。

    坐回到沙發(fā)上，還沒等她開口，凌笙已經(jīng)合上了書站起身：“走吧，你明早要坐飛機，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睡了。”

    聞意傻眼。

    凌笙笑了笑，聲音里竟帶了幾分歉意：“我雖然在看書，但耳朵還算靈光，無意聽到，實在抱歉。”

    聞意搖搖頭：“是我該說抱歉，浪費了你的機票，還有時光。”

    凌笙往前走了兩步，等她抱著電腦追上：“機票可以改簽，時光可以補上，聞意，你不用覺得抱歉，你專注于你的工作，我很欣賞。而且……這次來西安，我想做的事都做完了，本來打算接下來幾天陪你去看看那些古跡，等下次吧。”

    盡管他這樣說，聞意還是覺得愧疚：“辜負(fù)你一番好意了。”

    凌笙卻語氣輕松：“這也沒什么，我也一年沒有來西安了，自己走走，也別有心境，你真的不必覺得愧疚，如果真的覺得愧疚，下次我再邀請你的時候，請把思考的時間縮短一點。”

    聞意“撲哧”笑出聲——他真的是個很會不著痕跡體諒他人的人。

    聞意眨眨眼：“那……我繼續(xù)做劇了？”

    凌笙故作苦惱地看著她：“剛才說的話都被風(fēng)吹走了，你現(xiàn)在需要的是休息。”

    聞意也苦著臉看他：“喝了那么多咖啡，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就讓我繼續(xù)做完吧。而且秋秋那邊也在催了。”

    凌笙敗下陣來：“那你繼續(xù)，我再看會兒書。”

    聞意答應(yīng)著，又重新戴上耳機。

    對面的人變得靜默無聲，聞意聽著耳機里最后一點聲音，是他的聲音——

    “觀音婢，此去生死未料……”

    “殿下自有天佑，何出此言。”

    “此事兇險萬分，若是成功，只怕也是父子反目兄弟鬩墻，若是失敗……”

    “如今是箭在弦上，已無退路。妾愿與殿下同進退，若是敗了，同死便是！”

    “觀音婢，得妻如你，夫復(fù)何求。你言之有理，我已處處退讓，他們?nèi)圆讲骄o逼，如今的局勢，已是連兄友弟恭的假象都做不出了。也罷！”

    隨著“嗆啷”的拔劍聲響起，聞意摘下耳機順手放在了桌子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抬眼看對面的人，他微合著雙目，很安靜無害的姿態(tài)，和耳機里那個沉毅堅定霸氣外露的形象相去甚遠(yuǎn)。

    這是的開場戲，講的是唐朝歷史上最有名的那場變亂，太宗一生被人詬病之處在于此，但最令后世神往的貞觀之治也是由此而始。說起來這個題材被無數(shù)版本演繹過，倒很難出什么新意，聞意知道，這出戲的出彩之處，就在于一群熱愛唐史的staff和cv們。

    聞意自己也很愛唐朝，每次做唐朝相關(guān)的劇，也格外用心些，本來這出戲的陣容非常強噠，是現(xiàn)下配音圈子里實力最強的大大們聯(lián)袂出演，可是此時，聞意卻不得不嘆氣——演繹女一長孫皇后的女CV咽炎犯了，于是她的臺詞不管怎么聽，都和凌笙演繹的李世民格格不入、差距頗大。唔，聞意想，如果阿凌聽到這個demo，大概又會說凌笙碾壓其他CV了……

    對面的人還是靜靜養(yǎng)神的姿態(tài)，聞意不想打擾，于是心不在焉地打開聊天框，一上線秋秋的頭像就在不停閃爍。

    “夜姑娘，demo出來了嗎？社里都在催。”

    聞意把音頻打包發(fā)送給她，然后無奈地一個字一個字敲回復(fù)：“出來了，但是我覺得不能用。薇薇的咽炎太明顯了，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