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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的父王又是先帝的幺子,若論年歲,穆清的這位姑母舒窈長公主與宋修遠祖母裕陽大長公主倒是相差無幾。穆清回到郡王府時,舒窈長公主已逝去多年,是以穆清未曾有幸得見舒窈長公主的風(fēng)姿。但是舒窈長公主依照琴曲所編的舞譜,卻因緣際會傳到了穆清手中。 穆清微微搖頭,因要隱瞞她從前在華鎣的經(jīng)歷,便無奈笑道:“妾出生時姑母年歲已長,不曾得見?!?/br> 薛后一手拂過太液池邊的低矮圍欄,喟嘆道:“是啊,都已過去這般多時日了?!?/br> 靜默無言。 穆清站得離薛后近,便默默打量著薛后精致的妝容,竟似透過薛后保養(yǎng)得體的姣好面容,看到了一絲絲憔悴與無奈。 未幾,似想到了什么,薛后又問道:“吾聽聞吏部尚書之女擅撫琴,未到及笄之年便學(xué)成了,那日中秋宴,你瞧著這位小娘子如何?” 穆清這幾月過得混沌,略微思索,方才想起那位在中秋宴上奏了的小娘子,依著記憶斟酌道:“中秋宴時鄭娘子并未演奏此曲,只是妾從前在蜀國曾聽樂師演奏,私以為非個中翹楚,難以學(xué)成此曲。鄭娘子天賦異稟,幼時便學(xué)成了,想來日后亦是名滿郢城的才人?!?/br> 當(dāng)今世上所傳琴譜大抵只有上闋,坊間效仿舒窈長公主所編之舞亦只有上闋。久而久之,世人大多只知激昂慷慨的上闋琴曲,卻不知還有沉郁蹉跎的下闋琴曲,更不知除了名動四方的劍舞,還有半闋未譜成的長綢舞。 只有穆清知曉,下闋琴曲太過悲涼,且姑母拿到下闋琴曲時年歲已大,受不得其中的盛景哀情,為了編舞嘔心瀝血乃至心力交瘁,最終仍是只譜成了一半。 穆清從前聽阿兄彈過下闋琴曲,個中情感,以常人心魄與控琴之能,難以表達把控。只是不知這位鄭小娘子是否真正如那些女眷所言,生而擅琴,又得了名師所傳,將整首琴曲學(xué)成。 說著,穆清瞧見遠處有一人行來,那人頎長的身姿襯著太液池上浮起的薄霧,端的是清新俊逸,風(fēng)流無儔。昨日還蹲在西市深處數(shù)著酒壇子的人,今日便緩帶輕裘地行走于宮中。 “兒臣見過母后。夫人日安?!?/br> 清潤的聲音自穆清耳畔飄過,穆清朝著姜懷瑾回禮,無言。 又聽得薛后問道:“這般形色匆匆作甚?” “父皇宣了兒臣同太子殿下一并入興慶殿。” 薛后聞言,微微蹙眉:“鎮(zhèn)威侯亦在興慶殿,陛下宣你二人,恐與雁門之事脫不了干系。記得莫要再沖撞了你皇長兄。” “多謝母后提點?!苯獞谚裆届o,似早已料到薛后所言,說完便往興慶殿行去。 *************** 未及一炷香的時間,宋修遠便在宮人的引路下尋至太液池。 穆清同薛后站在太液池畔良久,腳底有些泛酸;遠遠地瞧見宋修遠著了雪青公服的挺拔身影,心底霎時松了口氣。 薛后發(fā)覺穆清的目光不再膠著于自己身上,便循著穆清飄遠的目光望去,心下了然。待宋修遠走近,笑道:“鎮(zhèn)威侯可是同陛下議完事了?也好,莫夫人陪著吾呆站了這般多時辰,想來也是乏了,這便回吧?!?/br> 言罷,瞧著穆清,神色和緩道:“前次吾讓你得空了便來清寧宮陪吾說說話,你卻一次未來。你且記著,日后吾還在清寧宮等著你?!?/br> 穆清聞言驚詫,未及細想,薛后又對宋修遠道:“吾聽聞鎮(zhèn)威侯每每凱旋,便要至陽陵祭拜父母,此番班師回京,將莫夫人也帶上吧?!?/br> 對于薛后所言,二人心中俱是猶疑,欠身謝過,各懷心思,這才跟著卷耳出了宮。 又是一路無言。 出了宮墻,坐上馬車,向東行了半盞茶時間,宋修遠命人停了馬車。 坐于馬車內(nèi)的穆清察覺到異樣,向前傾身掀起轎簾,抬頭正對上宋修遠的臉。 宋修遠不知何時已褪了身上的公服外袍,丟給了海棠。穆清只見駕車的馬匹換成了宋修遠的坐騎青騅,而宋修遠則縱身翻躍上馬車,一派瀟灑利落的姿態(tài)。先前駕車的腳夫站于車下,此時正牽著從馬車前換下馬匹,同海棠等一干隨人朝著宋修遠行完禮,便向南回府而去。 宋修遠輕輕揮鞭,馬車便繼續(xù)向東而行。 并不是回鎮(zhèn)威侯府的方向,穆清心中訝異:“這是要去哪兒?” “陽陵。” ☆、穆清 郢城以北,過了渭水驅(qū)車再行約莫一個時辰,是為寧瀘原,夏朝歷代先祖皇帝皆于此設(shè)置陵寢。陽陵于明安帝垂拱三年七月開始營建,至今歷時三十四年而未成。 穆清一人在馬車內(nèi)坐不住,微微掀起身側(cè)的垂簾,見四周往人或肩負(fù)重物,或拖家?guī)Э?,皆行色匆匆。遠處是大片金黃的隴地,一眼望不到盡頭,一時風(fēng)光正好。 悄悄向前挪了挪身子,穆清也想同宋修遠一般坐于馬車外,看盡四下仲秋景物;只一雙手剛觸及轎簾,穆清垂首看見廣袖上的繡紋,想起自己這身鈿釵禮衣的朝服打扮,就那么大喇喇地坐于車轅上,極是不妥,便只好作罷,蔫蔫地坐了回去。 宋修遠驅(qū)著馬車在陽陵外的最后一處驛傳停了下來。穆清被馬車顛得昏昏欲睡,此時聽聞宋修遠與小廝的言語聲,曉得終是到了陽陵,揉了揉略微發(fā)麻的雙腿,掀開轎簾便欲下車。 大婚那日穆清結(jié)結(jié)實實摔的一跤著實令宋修遠印象深刻。瞧著穆清此時寬袍廣袖,珠釵盈頭的模樣,宋修遠只恐她直接從馬車上摔下來,便伸手扶了穆清下車。待穆清站穩(wěn)后,自己又翻身上車,從馬車內(nèi)尋出了件鴉青色斗篷。 宋修遠吩咐小廝安置馬車,將披風(fēng)遞給穆清:“起風(fēng)了,夫人穿上吧?!?/br> 穆清接過披風(fēng),摩挲著其上的紋銀,原來昨日回府時心緒紛雜,她竟將這件斗篷落在了馬車上。 禮衣寬大,穆清好不容易將斗篷罩到身上,衣袖卻與斗篷的兜帽糾纏在了一起。宋修遠見狀無奈失笑,替穆清理齊了衣角,又從她手中接過系帶,在她的衣緣前系了個小巧又結(jié)實的結(jié)。 穆清瞧著低頭伏在自己眼前的高大男人,一時有些窘迫,微微低頭,卻沒想下頷觸及了宋修遠的手。被手指微涼的溫度所刺激,穆清一個激靈,忙抬首,不再瞧宋修遠。 宋修遠只覺指尖一片溫潤,可只是一瞬,那嬌軟的觸感便消失殆盡,只剩微微的甜軟氣息飄過。 起風(fēng)了。 宋修遠瞧著穆清微紅的臉,伸手將穆清滿頭的珠釵步搖一一取下,只剩一支盤髻的搔頭。穆清不解,瞧見宋修遠將首飾遞給小廝,問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