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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親在客廳里哭了一整晚。簡竺就這樣默默地、默默地看著她——他仿佛在今天才意識到,她已經老了。他的母親年齡大了,鬢邊生了白發,嬌小的身形越發佝僂,臉上是一夜沒睡的憔悴。母親她已經不再年輕,也經不起百般折騰了。簡竺回身倒了蜂蜜水,端著水杯走到簡母身邊,靜靜將水遞給她。簡母抬頭看了他半晌,還是接過水喝了下去。隨后她眼見簡竺一點點跪下,緩而有力地磕了三個頭。額頭與大理石地板的撞擊那樣響亮,簡母恍惚里皆是心酸。所有未言之語,皆在這三次響頭里。作者有話要說: 高能預警!前方高能,非戰斗人員注意撤離!再吼一遍,現在跑還來得及!!!emmm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迫切想寫第四卷,在我的計劃里第三卷原本該寫的挺長,至少攻受相處再多點,再溫馨點……結果寫著寫著驚覺已經到卷尾了_(:з」∠)_第51章我愛你簡母低下頭。她的孩子抱住她的腿,低聲懇求著她。簡母在昨夜想了很多。如煙往事在昨夜清晰如初,從小小的、紅唧唧皺巴巴一團在她懷里啼哭,到后來抽條成碧竹一樣的青年,那些她或遺忘或模糊的記憶,全都如云一般悉數涌上心頭。他還沒出生時,她挺著肚子慢慢穿梭在人群里,小心翼翼護著圓挺的肚皮;他一歲大時,那個還沒有變壞的男人高高舉起孩子,樂呵呵地拿胡茬去扎他嬌嫩的皮膚;他再大點的時候,她摟著他一筆一劃教他寫自己的名字,在夜晚熬夜為他縫了無數件衣服,在男人打下來的時候拼命護住他;他十幾歲的時候,他們帶著滿身傷痕輾轉于城市各處,想盡辦法供他上學;在醫院里聽醫生告訴她孩子的心理傷痕,在數個夜晚抱著狂躁的孩子不知所措怨悔疲累。現在他二十了,她終于可以稍稍喘口氣,卻仍舊不能休息。現在一想,原來已經二十年了。二十年含辛茹苦尚且歷歷在目,好像只是一夜間,她的孩子就長大了,要飛走了。昨天她靜靜坐在黑暗里,心隨漸沉的夕陽一同落下。那時她只是在想,到底哪里出錯了呢?雖然心里在埋怨簡竺,在埋怨那個素未相識的男孩子,但怨念之后伴隨而來的就是對自己的反思。她想了很久,一個人,直到最后想到眼淚流下來。然后產生了生命里難得一見的一次懦弱,沒敢讓孩子開燈,怕他看見她微紅的眼睛和自責的表情。.簡竺默默抱著母親的腿,很長時間里不知該說什么。良久,他感到一只溫暖的手輕輕落在他低垂的頭上,一點一點摩挲過去。他抬眼正對上母親的視線。他聽見母親對他說:“我總是寧愿你現在恨我,也好過以后頭破血流。”**簡闌舟再快,路上也需要三四天。這三四天里,簡竺母子兩個就他的問題心平氣和談了好幾次。在不懈的勸說里簡竺可以看出母親的松動,但直到最后她也沒有松口。簡竺最后妥協道:“mama,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無論您承不承認,能答應我先見他一面嗎?”簡母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很多了,她想了想答應了兒子的請求。正好她也想見見這個拐走兒子的人。.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簡竺甚至覺得自己改善不久的悲郁情感又開始不受控制了。有時候他看著一點,眼睛卻不聚焦,回過神來后卻發現自己正無意識掐、撕什么東西。很多次他的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他會煩躁地不停給簡闌舟打電話,如果剛好火車信號不好打不通,躁動的情緒就會達到頂點。簡母之所以不敢一直發火,也是考慮到他的精神狀態。她甚至看出了他對于簡闌舟病態的依賴性,哪怕只是兩天聯系不到而已,他都會處于發狂的邊緣。自從和簡闌舟交往后,簡竺再也沒經歷過聯系不上他的情況。但現在在家里,他不得不拼命壓制自己。這就導致還沒見面,簡母就已經對簡闌舟產生一點微妙的感觀。.簡闌舟到他們區的時候已經快要深夜了,簡竺不顧簡母反對堅持出門去接他。他走過樓下成排的樹木時,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琥珀色眼睛的女孩像貓一樣安靜地站在行道樹之間,在簡竺看過來時,她什么也沒干,只是用很飄渺、很異樣的聲音說了句:“時間不多了。”說完后她很快就消失在簡竺視野里。簡竺一頭霧水,但是那種音質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仔細想想,這種感覺有些像聽人工合成的提示音。但隨即他就把這些拋之腦后,急切地去接簡闌舟。簡闌舟在賓館住了一晚,第二天找了家上檔次的酒店請簡母吃飯。不管后面要說什么,該有的禮數也不能省。席間他送給簡母上好安神木做成的一串木珠,他知道簡母一向喜歡木制品。飯后簡母臉色稍緩,還是讓人去了她家談談。簡竺被關在門外緊張的來回踱步,也不知道簡闌舟說了什么,再出來的時候簡母臉色簡直算是陰轉多云。雖然沒放晴,但態度比一開始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她沒跟簡竺說什么,但簡闌舟跟在簡母身后,悄悄地對他露出個春風般的微笑。簡竺也算是松了口氣。這一折騰,除夕夜就要來了。簡母知道簡闌舟家里的情況,態度緩和后還是邀請對方留在她家過年。兩個孩子簡直受寵若驚,干活比哪次都勤快,特別是家里窗戶、天花板等等的清潔,甚至做飯都被簡闌舟一手包攬,徹底解放了簡母。除夕那天簡竺早早起來貼好春聯,簡母和簡闌舟在廚房里料理食材,準備年夜飯。家里每年除夕要炸地瓜、炸蘿卜丸子和豆腐,還要包水餃,炸炸果。特別是炸果,從和面到捏造型需要個把小時。下午對門錢姨請簡竺一家去她家里吃飯,簡闌舟選擇留在家里捏剛跟簡母學會的炸果。錢姨家有幾個親戚家的小孩,簡竺看著他們一群孩子互捏互鬧,特別是王鶴琳小meimei那張rou乎乎的臉被捏變形后,笑得不可開交。但笑完他想起來簡闌舟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家里,心里又難受起來。錢姨的飯沒法推辭,除夕晚上簡竺沒有理由不去。一頓飯吃到黑天,窗外開始炸開煙花。他終于忍不住,悄悄把簡母拉到一旁問道:“媽,闌舟那里,你也不給我個準話。”簡母哼了一聲,頗為傲嬌。“媽~”看簡母沒反應,簡竺又拉著她胳膊搖晃撒嬌,“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