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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閉眼還是這樣,手攥緊了胸口的衣服,衣服被他攥得像咸菜皮一樣,手太過用力青筋都爆了出來。他太難過了。頭痛的像要裂開一樣。痛得簡直無法忍受。怎么會這么痛呢,怎么可以這么痛呢,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痛苦呢,楊硯抱住自己的頭往墻上撞,一次兩次三次,墻很硬,紋絲不動,而生理上的痛苦卻讓他稍稍好過了一點。他在這瞬間明白覃政為什么能對自己下手這么狠。太痛了。從頭發絲到指甲蓋,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疼痛,痛好像滲進骨髓里,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會活活痛死的,在死之前他必須轉移疼痛,必須用生理上的疼痛麻痹自己。楊硯撞墻撞得天旋地轉,他喘了口氣,跌跌撞撞撲到手術室的門上,使勁踹了幾腳,特質的門自然不可能踹開,他又使勁的錘,手指的關節處皮全部擦破,門也沒有開。楊硯醉醺醺的起來,走得歪歪扭扭,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暗紅的燈,呆呆瞧了會兒,忽然放聲大哭起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哭得這么狼狽過,那樣那樣的哭,簡直不是哭,像是在嚎叫,像是在咆哮,聲音直接從胸膛里發出來,那聲音太響了,震得他肋骨隱隱作痛,喉嚨也痛,像火燒一樣的痛。太沒出息了。他哭得嘶聲力竭上氣不接下氣,哭得頭昏腦漲辨不清東西,他哭到后來自己想停都停不下來,還是在哭,一直一直一直在哭,眼淚已經流干了,干涸的河床好不容易擠出點淚都會刺痛周圍的皮膚,他一邊模模糊糊地告訴自己要停下來,一邊在心里狠狠地唾罵自己:太沒出息了!楊硯實在忍受不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他打完自己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是熱的,碰上去還有些刺痛。這樣的身體怎么可能不是人類呢。他一邊想否定,可是覃政那副嗜血的瘋狂模樣幾乎把他嚇破了膽,他又不能再清楚的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哭還是停不下,胸膛的嘶吼斷斷續續幾近嘶啞,喉嚨像火燒一樣的疼,拼命的分泌唾液咽下去也是杯水車薪,毫無作用。覃政被推了出來,聽宋瓷詢問的情況,手傷得很重,左胸的地方傷口又被撕裂。楊硯本來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身體已經脫離大腦的控制固執的吼叫著,在覃政出來的瞬間,奇跡般的停下了。他腦子痛得快裂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停下的,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停下,只是腦子里陡然蹦出一個念頭:不能吵著覃政,不可以。噓,輕點,覃政在睡覺,不能吵醒他。楊硯爬上病床,小心翼翼的避開覃政的身體,雖然他明明知道自己會穿過他的身體,碰不碰的著完全無所謂,但是不行,只要想到會壓到傷口哪怕一下下心就像針扎一樣的疼。不行。絕對不行。楊硯哭得太厲害眼睛一時半會兒睜不開,好不容易瞇開條縫,他伸手去摸他的臉,覃政在左,手在右,楊硯愣了愣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挪了過去。明明碰著的是空氣,但是卻好像在碰覃政的臉。覃政軟軟的,香香的,有彈性的臉。他以前摸過好幾把,還半開玩笑似的掐過,那種觸感他記得的一清二楚,以為自己會忘的,但是這時候記憶卻從腦海深處翻出來,帶著觸覺視覺和嗅覺,他的每一根手指都記得他的輪廓,貼合得仿佛是為他而生。覃政閉著眼睛睡覺的時候還皺著眉,楊硯看著就心疼,摸過臉之后膽子也大了些,忍不住湊近一點,吻上他的眉眼。從眉心開始,眼睛,鼻子,還有,嘴唇。他想起了小時候偷偷喝酒,第一次喝酒太過興奮,白酒的瓶塞一打開幾乎就已經醉倒,醉醺醺的喝了小半瓶下去,喉嚨像火燒一樣又燙又疼,胸口卻熱的要化開,睜眼望去到處都是四胞胎,而他明明頭痛欲裂難過的要命卻坐在地上傻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是沒來由的高興,抱著酒瓶不肯撒手。一切的一切都與從前重疊在一起,他似乎正在做一個充滿酒香氣的美夢,美好的不愿醒來,只是,當他觸碰到覃政嘴唇的時候,忽然呆了呆,眼淚無意識的又淌了下來,無聲的,布滿了整張面孔。他想象不出覃政嘴唇的觸感,那樣漂亮的唇形接吻感覺一定很好,但他想象不出來,那個與覃政接吻的楊硯已經死了,而他,從來沒和他接吻過。☆、八十八、清蒸海鱸魚覃政隔天就醒了,卻動彈不得,也許是因為麻醉腦子發脹,而且護士一直全程盯著,更讓他心煩意亂,不得安生。他這次傷比上一次好些——沒死,就是手差點廢了。手包得像個粽子,看不出原型,胸口又重新上了紗布插了管子,于是護士不得不喂他吃粥。覃政也曾虛弱的抗議過,表示自己還有另一只手,宋瓷來瞧了一眼,笑瞇瞇地說:“享清福不好么?”堵了回去。護士小姐年輕貌美只是不太微笑,或者說只要與覃政眼神一接觸,臉色立馬慘白,那副瑟瑟縮縮的樣實在是讓人倒胃口。覃政倒是積極配合治療。給他吃的粥,湯,面條,飯菜,反正是來者不拒。而且護士小姐喂多少吃多少。剛開始護士小姐沒掌握好量,怕他餓死,喂的多了些,他也面無表情的咽下了。再后來可以下床活動,只是手傷得太重仍沒拆,他再次抗議總算能自己吃飯。自己吃飯也是每次把端來的全部吃光,飯碗里面的一粒飯粒,一顆蔥花,一個蒜頭都不放過。楊硯看著他,他知道覃政的喜好,有些平常是要皺著眉頭挑出來的。這似乎和感情無關。無論是吃飽挨餓,胃沒有做過任何的抗議,好像死了一樣,只是憑借著理智在機械式的咀嚼。楊硯看著他,看著他腮幫子鼓鼓的動啊動動啊動,怒從心頭起恨不得一把掀翻桌子,再狠狠甩他兩個耳光。沒有意義。這樣的日子沒有任何意義。楊硯一腳踹翻了桌子,木質的桌子發出沉悶的響聲,沉悶的咣當一下,就撲在地上,而楊硯抬起眼皮,看著覃政依舊面無表情的吃東西,飯碗穩穩的放在木桌上。他低下頭憋著氣狠狠的又踢了地上的桌子幾腳,一下子把它踢到墻邊,避無可避,他不管,只是踢,踹,碾,隔著鞋子腳痛到麻木才罷休。這個世界以原先的世界為藍本,花草樹木建筑物都完全復制,唯有人,行色匆匆哭哭笑笑的人是一段影片,被投影在這里,看上去熱鬧非凡,實際荒蕪的連個鬼都不會鬧。人是不能回到過去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