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椅子里看著她。

    向歌沒說話。

    周行衍先開口，他嗓子發(fā)干，聲線又低又沙：“去哪？”

    向歌沒說話，近乎固執(zhí)地看著他。

    良久。

    “我送你。”

    他妥協(xié)了。

    向歌沒回家，她去了夏唯家。

    夏唯因為工作關(guān)系經(jīng)常出差滿世界的跑，向歌人到的時候她剛下飛機到家，時差還沒倒過來，正困著，開門一見到門口的向歌，就愣住了。

    再看見她身后的周行衍，什么時差什么瞌睡蟲全都跑了個無影無蹤，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她眨眨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誒”了一聲：“怎么回事兒啊這？”

    向歌沒說話，提著箱子就進去了。

    剩下夏唯站在門口和周行衍面面相覷。

    兩個人默默無言對視五秒，夏唯用眼神表示疑問，周行衍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抿著唇說，“我過兩天來接她。”

    夏唯挑起眉來。

    男人頓了頓，從捏出手機來遞過去，“方便留個電話嗎？”

    夏唯看著男人紙片兒似的蒼白臉色，沒太猶豫，直接接過來打了一串自己的號碼上去，撥號，遞還給他。

    周行衍點點頭，又緩緩地，小幅度傾了傾身子：“那麻煩了。”

    夏唯看著他轉(zhuǎn)身走，上了電梯，才關(guān)上門。

    一進屋，就看見向歌人靠進沙發(fā)里，閉著眼。

    夏唯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了，微微傾著身，打量她眼下的黑眼圈。

    “小鴿子，你這個黑眼圈是不是越來越重了。”

    向歌閉著眼，沒反應(yīng)。

    “剛剛我看你那個醫(yī)生小哥哥也是，那個臉白的，一點血色兒都沒有啊，跟營養(yǎng)不良似的。”

    夏唯故意“嘖嘖”兩聲，“你們倆怎么回事啊，一起節(jié)食熬夜修仙啊。”

    這次，向歌睜開眼來。

    夏唯身子倚靠進沙發(fā)里：“鴿兒，有沒有故事給jiejie講啊。”

    向歌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天花板，突然說：“我做錯了。”

    “我自作多情了。”

    “什么？”夏唯沒聽懂。

    “我以為的事情，全都是錯的。”

    “我本來以為可以的，結(jié)果其實全都不行，我太自不量力了。”

    “夏夏。”

    夏唯看著她，應(yīng)了一聲。

    “我接了部電影。”向歌緩慢說，“但是不行，我演不了。”

    “好難啊。”

    “真的太難了。”

    夏唯沒說話。

    卻總覺得，她說的好像不止是電影。

    *

    向歌暫時住下，夏唯剛好這段時間沒有什么出差的任務(wù)，剛好可以一直留在本地。

    她去上班的時間，向歌就安安靜靜自己在家里看劇本，一看可以看一整天。

    一周過去，夏唯敏感的發(fā)現(xiàn)，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樣。

    就仿佛有什么東西一點一點沉入水底，她能夠明顯的感受到向歌越來越孤僻沉默，越來越小心，偶爾會出現(xiàn)那種謹慎瑟縮的神情。

    周行衍每天晚上都會發(fā)信息問她一次情況。

    男人消息又一次過來的時候，夏唯沉默了一下，還是把這件事情提了一下。

    當時晚上五點，夏唯被老板拉著在加班，還有兩份報告沒有整理完，周行衍一個電話直接打過來了。

    她一接起來，幾乎是立刻，周行衍那邊出聲：“怎么回事。”

    夏唯一五一十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而且越來越不對勁。”夏唯有點猶豫說，“總覺得，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鐘的時間，才重新開口：“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他聲音聽起來和剛剛有了些微差別，夏唯聽著，眉頭微擰。

    沒來得及把手邊的東西弄完，掛了電話以后夏唯沒猶豫，直接抓起車鑰匙背包就出了公司，一路車子開回家，周行衍人已經(jīng)在她家樓下等了。

    兩個人一起上了樓，夏唯翻出鑰匙開門。

    客廳里沒人，沒開燈，一片昏暗。

    夏唯開了燈，進屋，走到向歌睡的那個房間，敲了敲門。

    沒聲音。

    周行衍站在她身后，垂著眼，直接抬手壓下門把，推開。

    房間里的女人蜷縮在床邊坐在地上，聽見開門的聲音如驚弓之鳥整個人往里縮了一下，黑眼冷冰冰看著站在門口的她們，眼神戒備又小心。

    雙腳赤裸，踩在地上，腳趾跟著蜷了蜷。

    腳邊是她的劇本，攤開著，紙張被她翻得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舊的柔軟感。

    周行衍人僵在原地。

    熟悉感。

    他看完了她劇本的全部內(nèi)容。

    她這個樣子，就和的女主角沈靜，一模一樣。

    第34章 快樂

    沈靜的父親沈書恒, 省重點高中老師，溫和儒雅, 在學(xué)校里深受學(xué)生喜愛。

    誰都沒發(fā)現(xiàn)他隱藏在表皮下的本質(zhì), 沈靜在發(fā)現(xiàn)各種求救方式效果甚微以后，整個人慢慢開始發(fā)生變化。

    沉默, 麻木又歇斯底里。

    直到高考的前一天, 她自殺了。

    被送到醫(yī)院搶救，胃里發(fā)現(xiàn)大劑量的安眠藥片和鎮(zhèn)定類藥物。

    夏唯家的裝修風(fēng)格整體都偏暖。

    暖色的墻紙, 羽毛吊燈光線柔軟，此時卻顯得冷冰冰的。

    向歌蜷著坐在墻角, 唇線抿的緊緊的, 眼眸漆黑。

    她人本來就瘦, 此時看起來好像更瘦了點，蒼白手背上掌骨線條一根一根。

    “她跟我說她只是因為電影角色需要，”夏唯擔(dān)憂皺眉, “但是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這樣下去哪行啊。”

    周行衍沒答。

    夏唯猶豫了一下, 人退出房間，關(guān)上了門。

    周行衍站在原地。

    向歌仰著頭看他，神情慢慢發(fā)生了一點變化。

    她微微彎了彎唇角, 聲音低低弱弱的：“你來了啊。”

    周行衍沒說話，視線在她手邊的劇本上停了一瞬，又回來。

    向歌注意到他的表情了，歪了歪腦袋。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她淡淡說, “我知道我是誰。”

    周行衍抿著唇，人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

    向歌看著他靠近的動作，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周行衍不敢動了。

    她看著他，腳往后縮，輕聲呢喃：“我知道我是誰……”

    周行衍聲音放軟叫她：“向歌。”

    向歌恍惚看他，沒反應(yīng)。

    “向歌。”

    他又叫了一聲。

    她視線才聚焦。

    黑漆漆的眼底一片茫然，長睫輕顫，眼睛有點腫，眼角還帶著淺淺的濕潤。

    周行衍喉間微滾，往前挪了一點兒。

    她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立刻像驚慌的小動物一樣往后縮，然而后面是床，她挪不動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