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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你還是別給我了吧。” 說是說,向歌電話一掛斷,當即就撲騰著蹦起來了。 把手機隨手丟在沙發(fā)上,她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蹬蹬蹬跑到臥室梳妝臺前,對著鏡子左看右看。 職業(yè)特性,向歌工作的時候的妝有的時候日常度實在不太高,一般拍完一結(jié)束,她嫌一層層糊在臉上難受,就都會干脆直接在公司就卸掉了。 此時鏡子里的女人一臉的素面朝天和她對視,五官倒是沒什么大問題,只不過因為常年養(yǎng)成的習慣夜貓子屬性還有工作原因,眼底有一點淺淺的黑眼圈。 皮膚倒是沒因為這樣變差,這是她一直很是引以為傲的一點。 女人是種十分自欺欺人的生物,具體就體現(xiàn)在,明明知道自己生病發(fā)燒時要多丑有多丑的憔悴樣子早就已經(jīng)被看到過了,再見面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在意自己的樣子。 尤其是這種,非常有儀式感的,兩人提前約好了的形式。 向歌趴在梳妝臺前盯著鏡子里的人看了一會兒,指尖扣著桌沿敲了兩下,想到晚上還會出去吃飯,還是起身去洗了把臉,開始護膚上隔離粉底液。 本來就是晚上了,她又有點嫌麻煩,干脆省了很多步驟,妝也化得淡,時間還早,她也不急,慢悠悠化完,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看起了視頻。 幾個美食視頻看完,時間已經(jīng)五點半了,向歌看著差不多了,關(guān)掉了視頻進屋去換衣服。 結(jié)果人剛換完衣服出來,門鈴就響了。 向歌沒想到周行衍會來的這么快,“咦”了一聲,一邊把長發(fā)從領(lǐng)口抓出來一邊走過去,也沒看,直接開了門。 她低垂著頭,一邊整理頭發(fā)一邊抬起頭來,“你好快啊——”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門口站著的男人,穿著一件灰色的外套和淺藍色牛仔褲,外套有點舊,袖口和衣角都被磨得泛起了點毛邊邊,牛仔褲洗的發(fā)白。 腳上一雙運動鞋,鞋面臟兮兮的,然而鞋邊卻干干凈凈,似乎是被特地刷過了一樣。 他頭發(fā)剪得很短,皮膚黑,很多皺紋,看起來像是缺乏水份干涸皸裂的大地,整個人看起來蒼老黯淡,一雙黑眼卻亮得驚人。 向歌整個人像是被釘在原地一般,眼神有點空,唇瓣蠕動了下,沒能發(fā)出聲音來。 男人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局促,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好久不見了啊,寶貝。” 一句話,像是開關(guān)被按下了一樣,向歌回過神來,下意識想關(guān)門,被人眼疾手快一把抵住了。 向霖嘴角垂著,咧出一個不太像是笑的笑容出來,聲音有點嘶,“這么多年沒見,你都不想爸爸嗎?” 向歌抓著門把的手指僵硬,骨節(jié)開始泛白,她抿了抿唇,沒說話。 向霖手里抓著本雜志,伸到她面前來抖了抖,“真沒想到我女兒長大以后出息了,當明星了?”他歪著頭,一字一字念著封面上她的專訪名,念完抬起頭來,“模特?” 向歌面無表情看著他,“和你有關(guān)系嗎?” 他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在意,“怎么跟爸爸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眼前這張臉熟悉又陌生,向歌只覺得渾身血脈仿佛被凍結(jié)凝固住了一般,指尖開始發(fā)麻,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咆哮著向外沖撞。 她深吸口氣,強壓下深入骨髓的異動,冷冰冰看著面前的人開口:“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他看到了雜志,找得到她的公司還在接受范圍內(nèi),但是此時這人甚至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了她家門口。 向歌渾身發(fā)冷,不安全感驟升。 “你跟蹤我?” 向霖依然笑著,語調(diào)平和:“你別那么緊張,我就是來看看我女兒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 “是嗎?”向歌眼睫低垂,“那你現(xiàn)在看見了,慢走不送。” 對于她的惡劣態(tài)度,男人完全無動于衷。 他甚至視線越過她,平靜的打量起了向歌家。 很簡潔的裝修,墻壁漆的白,沙發(fā)很大,上面搭著幾件衣服,看起來十分舒適,到處都是柔軟的靠墊,大塊的地毯上散落著各種雜志,大落地窗前一排吊植,嫩綠色的莖葉飽滿,蜿蜒垂下。 他身體前傾,人也往里走了兩步,向歌渾身緊繃,捏著門把手的手沒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后退讓路的意思。 向霖有點訝異的低頭看著她,無奈苦笑了下,“爸爸好不容易才見你一面,你都不讓我進去坐坐嗎?” 她冷冷看著他,黑眼里毫無情緒波動。 向霖站回到門邊,手指在木制的門框上緩慢摸索著,說,“歌兒現(xiàn)在長大了,叛逆起來比以前還不得了,不記得小的時候坐在爸爸脖子上吵著要吃這個那個的時候了?” 向歌拼命保持冷靜未果,頭腦里有一根自始至終緊緊繃著的弦隨著他這句話“嘣”的一聲斷開了。 她忍無可忍,忽地松了手,退了一步拉開距離,聲音拔高,“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向歌牙齒緊緊咬合,手握成拳,指甲幾乎嵌進了掌心。 她從來沒怕過他。 記憶的最開始,向霖好像也是有和其他父親一樣的時候的。 下班回家也會給她買吃的,也會笑著一把把她抱起來,休息的時候也會帶她出去玩。 向歌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記事了,那個時候她是快樂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mama漂亮的像個仙女,爸爸是厲害的警察。 一切好像都很美好,美好到讓她可以忽略掉偶爾聽到的爸爸mama的爭吵,隱隱約約的兒子女兒之類的字。 是從什么時候變得不一樣的,向歌已經(jīng)記不清了。 只記得向霖從失業(yè)以后開始,酗酒,猜忌,懷疑,逐漸愈發(fā)扭曲的臉。 但是至少那個時候,向霖還稱得上是正常的。 蘇靜年輸了官司走的時候,向歌第一次哭。 小小的女孩子,哭著抱著mama,緊緊不肯撒手,嗓音稚嫩,哭得沙啞問她,“mama,是不是因為我是女孩子?” 十二歲的女孩,懵懂也清晰地意識到了發(fā)生了什么。 是因為她是個女孩兒吧。 因為是女孩兒,所以爺爺奶奶都不喜歡她,好像在她的記憶里,從來沒見過爺爺奶奶的笑臉。 因為是女孩兒,所以爸爸會和mama吵架,會越來越不喜歡她,會突然發(fā)脾氣說怎么就生了這么個累贅。 蘇靜年也在哭,哭著抱著她,說會來接她,說會變得有能力保護她。 向歌就突然安靜下來了。 小姑娘抹掉臉上的眼淚,抬起手臂來抱著她,安撫似的,說,“mama你別哭,你走吧。” 她的mama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她的mama是她見過的最好看最好看的女人,她應(yīng)該每天都快快樂樂,開開心心,而不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