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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么遮擋的地方, 他怕她嫌曬,只用了三分之二的時間答完了模考的最后一科的試卷, 第一個交卷出了考場。 他在天臺一直等到了晚上。 第二天,她退學了。 人甚至沒出現, 消失的干凈又徹底。 周行衍一直不明白, 為什么再次見面以后, 她能那么平靜淡然,近乎于理所當然的姿態再次攪亂他的生活。 她肆無忌憚,以勢不可擋的攻勢一而再再而三地撞進他一絲不茍鋪設好的平靜軌跡, 胡攪蠻纏不講道理地掀起風浪,而后悄無聲息就消失了。 甚至連一句話都沒留給他。 這算什么啊。 “玩我開心嗎?” 男人低啞著嗓子, 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沒情緒,好像也不生氣。 他那邊背景很靜, 安靜下來沒說話的時候仿佛只剩下電流和空氣流動的聲音。 向歌沒什么精力能去分辨出他話里更深層次的含義和情緒了,幾乎沒過腦的脫口回答:“不開心。” 周行衍笑了聲,帶著讓人不舒服的冰冷涼意:“看來還沒能讓你盡興?” 向歌不說話了。 她有點走神,人在發燒, 思維好像也變得頓頓的,恍惚間沒太意識到他的諷刺。 只知道,他好兇。 語氣好兇啊。 自從在醫院遇到他以后,他就對她很不好。 明明對別的女人就會好好說話的,還會跟人家約會,說明天可以之類的話,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除了冷淡就是兇。 她乖乖聽話穿了平底鞋也沒有用,給他帶了壽司也沒有用,怎么都不管用。 他還是兇。 臥室里安靜,亞麻的窗簾鼓著淺淺的弧,窗外稀星朗月成為唯一的光源,朦朦朧朧映出床尾的柔軟輪廓。 風一陣一陣的,向歌被吹著冷的打了個哆嗦,整個人卻都在發熱,腦袋里暈乎乎的,眼前的黑暗好像都是在旋轉著的,吐出的兩個字柔軟沙啞卻清晰,“行行。” 周行衍瞬間寂靜了,黑睫一顫。 向歌閉著眼指尖向后摸索著,想去抓被子,沒摸到,人只得又重新縮回來,在床邊蜷成一團。 手機貼在耳朵上,聲音有點委屈,“我難受。” 想到他剛剛好兇的語氣,她覺得更委屈了。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都不兇她的。 向歌低垂著長睫,腦袋埋進枕頭里,微弱又可憐的重復道:“我好難受。” 有那么一瞬間,周行衍呼吸都滯住了。 他一頓,連帶著負面的情緒全都擱置,放緩了聲音問她:“你怎么——你在哪?” 姑娘聲音小小的,啞啞的,有點模糊:“在家。” 周行衍已經站起身來,他剛洗過澡,換了睡衣,此時快步走進臥室拉開柜子,隨便抓了套衣服穿上,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轉身就出了門。 電話沒掛,一直舉在手邊,她還在說話,斷斷續續地,離手機有點遠,他聽不清。 半個小時后,他到她家樓下,下了車站在門口,舉著手機叫她名字。 向歌那邊已經沒聲音了。 周行衍聲音提高了點。 她才唔了一聲,似乎剛發現:“你還沒掛啊。” 周行衍上了臺階,站到她不久之前站著給他解襯衫扣子的那塊兒大理石上,看著緊鎖的門皺了皺眉:“你家在幾樓?” 向歌說了個門牌號。 周行衍按了兩下,沒反應。 他耐著性子叫她:“向歌,給我開門。” 等了好一會兒,面前的門才傳來“咔嗒”一聲輕響。 周行衍拉開進去。 向歌家小區樓設計的隱蔽性極好,一層兩戶,繞過電梯防盜門分別開在兩邊,中間冷冰冰的大理石墻壁遮著視線。 他一從電梯里出來,就聽見防盜門“咔嗒”被打開的聲音,向歌赤著腳站在門口地板上,圓潤的腳趾蜷著,兩只腳踩在一起蹭了蹭,臉頰緋紅,黑眼濕漉漉的,沒聚焦。 一件薄薄的白色睡裙,此時緊緊貼在身上,布料被汗打的有些微濡濕,隱隱約約透出淡淡的rou色。 她歪著腦袋靠住門框,縮著脖子冷的打了個哆嗦,癟著嘴巴看著他,“我好熱。” 周行衍沒說話,抿著唇走進去,把房門帶上,抬手覆上她額頭。 帶著薄汗,guntang得嚇人。 周行衍垂眼看著她:“向歌,去醫院。” 向歌卻突然瑟縮了一下。 就像是突然回到了許多年前,她呆怔了下,而后幾乎是下意識條件反射一般搖了搖頭。 明明之前一趟趟跑得勤快,現在又突然不肯去了。 周行衍嘆了口氣,拽著她往里走:“那先進去,地上涼。” 向歌垂著頭,安安靜靜地跟著他,人坐在床邊,看著他變戲法似的翻出她的藥箱,又去洗手間端了臉盆和毛巾出來。 周行衍把窗關嚴,窗簾拉好,開了床頭的小燈,回身看她:“躺下。” 向歌眨眨眼,極乖地躺下了。 側著身子垂眼看他,一邊縮著身子抖個不停,一邊啞聲:“我好熱。”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冷還是熱。 周行衍又無奈又想笑,俯身把她踢到腳邊的杯子抓過來,嚴嚴實實的蓋上了。 向歌小半張臉和下巴全藏進了被子里,有點悶悶的,人開始往外掙,被一把按住。 “熱。”她抬著眼。 “熱也蓋著。” 她不動了。 周行衍浸了塊冷毛巾蓋在她頭上,又低頭在她那個里面連體溫計都沒有,只有兩盒可憐的感冒藥和一大堆止痛片的破爛小藥箱里找藥。 翻出了退燒藥來,他扣了一片出來,又去廚房翻了杯子,接了杯溫水。 回來的時候床上的人眼睛已經閉著了,睫毛顫著,人還在抖。 周行衍坐在床邊叫她,“向歌。” 向歌皺了皺眉,沒動。 他又叫了她一聲。 她才緩慢地睜開眼來。 周行衍把手里的水杯放到床頭柜子上,拖著她肩膀扶起來,水和藥都遞過去,“吃了藥再睡。” 向歌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 男人表情淡,坐在床邊看著他,身上帶著好聞的沐浴露味和某種說不出的他的氣息。 清冽又溫暖,像很多年前那個夜晚,少年抿著唇說“你再打架我不管你了”時,有干凈的溫柔。 向歌突然迷迷糊糊想起今天上午試鏡的那部電影。 拯救型的人啊。 如果真的有。 如果有的話。 她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周行衍抬著臂等她,看她接過來吃了,重新滑進被子里。 一動不動躺了一會兒,她又慢吞吞地開口,“我定了好多鬧鐘。” 周行衍一怔,抬起頭來。 女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