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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控制的局面變得更加糟糕。齊辰他們在商議好一切之后,便已各就各位,準備好了符紙朱砂,只等子時——東面,萬靈寺正殿佛像前,慧迦盤腿而坐,雙目微闔,周身隱隱有金色佛印浮動。他的一身僧袍顏色素淡,皮膚又極白,襯得眉間那枚痣殷紅如血。在他面前放著一張矮幾,老舊的木質臺面上并排放著四張薄薄的符紙以及一碗朱砂。南面,海中一群嶙峋的巨石之上,董明波背著手站在巨石尖上,在他身后還站著洪茗、胡易等一干廣和的高層。不曾停歇過的巨浪一下又一下的撲過來,卻始終打不到他們身上。北面,云杜山巔,李道長和師弟沈鶴,帶著一眾門下弟子,從最高峰上飛身掠下,如同謫仙一般,在落云臺上站定,滾了銀邊的道袍在風中翻飛不息。沈鶴拂塵一甩,變成了一柄長劍,背在手后,他抬頭看了眼天際,而后沖李道長點了點頭。而西面的瞿山……山下是一片混沌的人間,山上是沉寂了太多太多年的古樓。樓前的山崖邊,齊辰和龍牙并肩站著。一個抱著手臂,周身刀光流轉;一個手里松松地握著一支筆,筆尖火光忽隱忽現。“時間快到了。”齊辰朝天上看了一眼。龍牙點了點頭,沖山下抬了抬下巴:“早收拾早消停,還能過個幾百年的太平日子!”他這話剛說完,山下濃滾滾的黑氣陡然翻騰得更厲害了,狂風驟然而起,生生將遮天蔽日的濃云掃開了一絲,天邊一顆泛紅的星辰顯露出來,像是籠著一層熒熒火光。子時已到,風云翻涌,熒惑星現。東南西北,四方同時而動。慧迦眉目一動,睜開眸子抬頭望了一眼殿外,而后抬起左手,腕部一個使力,清瘦的手背上筋骨突起,猶如他那顆眉間痣一樣殷紅的血珠便從中指指尖涌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在了盛放著朱砂的那盅小碗里。他周身的佛印隨著滴落的心頭血,漸漸變得明晰起來,金色的佛光順著滴落的血珠,也都融進了那一碗朱砂里。他雙唇輕動,無聲地念著經文,血珠和佛光隨著他嘴唇的開闔,越流越快,而他眉間的那點痣也變得愈發殷紅。待那一碗朱砂被血浸透,慧迦垂下目光,勁瘦的手指輕輕端起那只小碗,右手食指在其中攪了攪,便以指帶筆,在薄薄的符紙上落下了第一畫。指尖和符紙相觸的那一瞬間,巨大的金色佛印從他心口浮出來,順著他飛快劃著的手指,落在了那一張薄薄的紙面上。接著是第二個佛印,第三個佛印……越來越多的金色佛印接二連三地從他心口浮出,又接二連三地印在了符紙之上,速度越來越快,最后幾乎連成了一條金練。那是承載了慧迦百年功德的佛印。在這一方破舊的殿宇內,在漆色斑駁的佛像前,在這個昏暗得只有兩盞燭光的環境下,傾瀉而出,一點兒猶豫都沒有。而南海之濱,董主任手里的四張符紙已經并排浮在了面前。他一向規規矩矩,溫吞得簡直有些憨厚了。此時畫起符來也一樣,他借身后胡易的手在指尖劃了一道深口,淋漓的血便從他倒懸的指尖滴成了一串,落在他另一只手里端著的朱砂中。他執掌廣和千年,壓住手下一干兇兵利器,倒不是武力上比龍牙、洪茗他們出挑,而是靠的這一身厚實的功德。這恰好中和了那些兇兵利器的兇煞血光之氣。此時,那些功德也同樣從他身體中涌了出來,和他的人一樣,帶著溫厚的光,朱砂混為一體。他抽了一支看上并不起眼的狼毫,飽蘸了一筆血朱砂,落在了第一張符紙之上……終年積雪不化的云杜山巔,李道長和沈鶴同時飛身而起,一個拍出符紙,甩出朱砂,另一個長劍一劃,以劍代筆,劍尖當空劃過,一滴不落地接過和了血的朱砂,帶著一身功德印,在符紙上畫了一起來。那符文極其繁復,卻一筆也不能斷,何時重頓何時提轉一處也不能出差錯,必須一氣呵成。畫符這件事對云杜山門下的人來說,再嫻熟不過。更何況李道長和沈鶴在云杜山一眾人之中又是佼佼者,更是精通此道。兩人如同兩片流云,配合得極為默契,金色的功德印將他們圈繞在其中,幾乎晃花了人的雙眼……而瞿山頂上,齊辰還未抬筆,就被龍牙一刀柄撞在手腕上,撞得他手指一松,那支筆便落在了龍牙手里。“我說過了,這回我來——”龍牙冷哼一聲,搶過筆的同時還不忘瞪了齊辰一眼,而后抬手甩出一張符紙,整個人化作一道金色的刀光,裹挾著那只筆尖沾了血朱砂,帶著瑩瑩火光的筆,落在符紙上。齊辰奈何不了他,只得抬手握住那只裹著龍牙刀光的筆,在符紙上揮毫起來。兩個人的意識都融在了每一筆中。齊辰甚至分不清哪一畫是他在主導,哪一畫是龍牙刀光在主導……可筆尖卻絲毫不見亂,一筆一劃,行云流水,龍飛鳳舞,半點兒猶豫也沒有。繁復的符文早已印刻在他們腦中,此時畫起來自然也不費功夫。片刻之后,四方同時停筆,一掌將第一張符紙拍出!流動著血色紅光,承載著萬千功德的符紙同時落地。只聽四方地面一陣隆動,猶如一條巨龍在地底翻滾,天際風云翻涌,電光乍現。萬靈寺前,沉寂了不知多少年,落了厚厚一層灰的古鐘突然在風中顫抖起來,帶著隱隱的嗡鳴聲,那聲音似乎有著某種力量,一圈一圈暈散出去,顫動了好一會兒后,在第一道驚雷劈下的瞬間,古鐘突然“當——”的響了一聲,深沉厚重,就像是擔了萬千生靈在身一樣。古鐘聲循著它固有的頻率,沉緩地響著,一聲一聲,震懾人心。那聲音從山上傳至山下,傳遍江市,越傳越遠。南海的浪,在鐘聲響起的瞬間,翻攪而起,滾滾滔天。水龍幾乎要竄入云間去。在滾滾而來的驚雷聲中,云杜山掌門長劍一甩,難得正經的面容顯得極為冷肅,他朝懸崖深淵望了一樣,朝身后眾弟子一招手,道:“開山門!”千百年來,云杜山常年緊閉,非大事不開山門。隨著李道長一聲喝,重弟子在落云臺上迅速結陣,掌門大長老居于八卦陣中兩眼處,抬掌一拍。只聽高聳入云的云杜山間一聲巨石轟響。百年未開的山門再次緩緩洞開,一方巍峨門楣在云霧白雪間若隱若現,如同仙跡。“聽到了么?”齊辰由南至北望了一眼,頭也不回地沖龍牙道。龍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