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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就像是跟鍵盤有仇似的。房門口掛著一個小碗大的鐘,旁邊還墜著個鐘敲。起的是門鈴的作用。龍牙裝模作樣地抬手在那小鐘上敲了兩聲,敷衍的意思連背對著的齊辰都能聽出來。而后便本性畢露地上前一步,直接推門進去,找了個桌邊的椅子,把齊辰放了下來。齊辰正奇怪屋里的人被人闖門居然還沒反應,結果坐下來一看……得!屋主人正穿著僧袍背對著門坐在電腦桌前打著游戲,蹭光瓦亮的腦袋上掛著一副耳機。他看過去的時候,那和尚正好打完,敲完最后一下鍵后,他抬手將耳機摘下來,理著僧袍站起來,頭都沒回就慢條斯理地道:“阿彌陀佛,龍施主你怎么又來了……”潛臺詞大約就是:陰魂不散。第18章這和尚的聲音低沉溫厚,就像是日暮山間響起的古鐘聲,聽得人心都驟然安定下來,很有高僧氣質。只是他說出來的話,卻和這股氣質完全相違。龍牙把布包放在桌上,倚著桌沿站著,道:“游戲打得爽么?”惠迦大師依舊不緊不慢地回道:“略有點卡?!?/br>齊辰:“……”大師你是住持啊大師,不過寺廟的網居然能帶得起游戲好神奇……“你這次又帶了什么東西?好重的怨氣。”惠迦關了游戲,電腦切成待機,這才轉過身來。齊辰原本以為,能坐到住持這個位置的人,不說古稀起碼也得四十多,況且惠迦的音色聽著雖然不老,卻有種年輕人沒有的沉靜感。所以當他看到惠迦的臉時,他整個人都傻了——那是一張年輕得不可思議的臉,面皮極白,眉目俊朗,額間還有顆朱砂痣,長的位置簡直合巧得不能再合巧,恰好在兩眉之間,活脫脫一個妖僧在世!披著僧袍下山騙女孩子絕對一騙一個準!唯一能讓人產生一點信服感的,大概就是他看人的目光,點漆似的眸中像是包容了世間萬物,又像是一片空無。他抬手沖坐著的齊辰行了個僧禮,卻沒有多問一句,就轉向了龍牙。顯然龍牙已經看慣了他這張臉,沒什么反應,邊打開桌上的布包邊道:“怎么,你聞著味道很大?”“醬香濃郁,香飄十里?!被蒎日f著走到桌邊,仔細看了眼布包里森白的骸骨,問道:“又是去哪個深山老林里搜羅來的?”“你當我是你啊吃飽了撐得慌上山找這種東西撿著玩兒?”龍牙沒好氣道。惠迦“哦”了一聲,指著骸骨:“我看也不像你主動撿的。西南一帶的皮俑師,你以前不是說看到他們就恨不得捏著鼻子離八仗遠么?”龍牙抽了抽嘴角:“廢話!那一身爛皮子尸油味誰受得了!我這不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么?!?/br>齊辰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但是聽起來惠迦和龍牙說的應該是這副骸骨,也就是老太太的兒子。原來老太太的兒子也不是普通人?皮俑師就是做那種皮俑的人?齊辰想著就有些糊涂了——那些皮俑看著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撲上來攻擊他們的時候被龍牙毫不猶豫地宰下了一溜排腦袋,還灼傷了他的腳背……那皮俑師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如果是什么糟心該誅的角色,龍牙能這么好心還幫他入土為安?齊辰還沒琢磨過味來,就見惠迦已經拎起那個布包朝房外走去。這時他才發現,惠迦居然一直是赤著腳的。在這樣寒意深重還飄著雪的夜里,他居然就這么赤著腳跨出房門,徑直踩著地上薄薄的積雪走進了院子里。齊辰下意識地縮了縮腳,又仰頭問依舊站在桌邊的龍牙:“我們不用跟出去?”龍牙搖搖頭。他們離門很近,房屋里的燈光投映在院子里,給院中的一景一物都勾出了輪廓。這寺廟和江市郊外村鎮的很多人家一樣,喜歡在院中開一口水井,雖然現在真正喝井水的人已經很少了,但井卻一直留著沒封。就見惠迦拎著布包站在井邊抬頭看了看天,然后選定了一個方位,面朝著井口席地盤腿坐下。他將布包放在地上,鋪展開,而后摘下手腕上戴著的佛珠握在手中,一邊盤著佛珠,一邊沉聲地念著經文。經文的內容齊辰聽不清,只覺得那古鐘似的聲音聽得人極為安寧。他眼睜睜地看著惠迦胸口處隱隱散出一層光,一個金色佛印浮了出來,旋轉著覆上那一包骸骨。一旦籠上佛印,那些碎骨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鉆心剜骨的酷刑似的,躁動不安地掙扎起來,越掙動靜越大,咯咯作響,簡直像是要撲到惠迦身上去刺穿他的心臟似的。在屋里的齊辰看著不免有些擔心,可盤坐著的惠迦卻依舊閉著眼,語速音調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完全沒受到干擾。低沉的聲音念著經文依舊如水一般流淌著,而他胸口還在一個接一個地浮現出佛印,而后又一層接一層地籠到那堆骸骨上。骸骨瘋了似的劇烈抖動了一陣后,齊辰看到一層發著幽光的東西從骸骨上剝離下來,那東西里頭似乎裹了很多很多怨靈,紛紛掙扎著前赴后繼地朝惠迦身上撲去,像是泡了水的海綿一樣,瞬間漲到兩人高,幕布似的要將他罩進去。惠迦卻只是靜靜地睜開眼,左手依舊盤著佛珠,右手上下翻了幾下,將佛印由胸口渡到掌中,而后一拉,抬起手將那碩大的佛印輕描淡寫地拍在那幕布上,接著手掌陡然施力,以千鈞的氣勢猛地將那東西摁進了井口。又從掌中那一串佛珠中順下來一顆,彈進了井中,發出一聲水花的輕響,便再無動靜。做完這一切,惠迦對被清理干凈的骸骨念了幾句經文,這才施了個禮,起身將那包骸骨拎回了屋子里。在進屋的那一瞬,齊辰覺得他眉心的那枚朱砂痣顏色突然變得明顯起來,殷紅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血珠淌下來似的。惠迦把布包交給龍牙就站在靠門口的位置不動了,他斂眉垂目地比了個手勢,意思十分明顯:事情辦完了,龍施主您要是沒什么廢話就可以滾了……龍牙也習慣他這一套了,十分爽快地扛上齊辰拎著布包朝外走去,只是在跨出門的時候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腳,撓了撓腮幫子道:“哦對了,你幫我看看這個——”惠迦抬眼:“又是什么?”龍牙從口袋里掏出那個鑲金白玉鐲,沒等惠迦抬手就直接伸到了惠迦鼻子下面:“哎——幫我聞聞這上面是不是有金兵之氣?!?/br>惠迦:“……”齊辰默默捂住臉,他突然理解了單嘯那句“惠迦大師回回見到你內心大概都很崩潰”的意思,這種人怎么沒被廟里其他弟子亂棍打死,把他們住持當狗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