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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了,就要去給成平侯府遞話。 妲己只穿著素色衣衫立在院子里,聞言卻是一怔,隨即笑了,輕理長發(fā),柔聲細語:“姑姑,奴家可沒說,要去做一個侯府公子的妾呀。” 教導(dǎo)官人愣愣地看著她,雪色紛紛揚揚,落在簡陋小院里,貌若天仙的少女一字一句,輕聲說道:“都是做妾,為什么不做好一點的妾呢?姑姑那里,莫非就沒有王侯重臣來要人嗎?” 雪花落在臉上,教導(dǎo)官人一把抹去腦門上的冷汗,怎么說,人是想通了,可想得也太通了,朝廷律法嚴(yán)苛,官員沒有別的娛樂,教坊這種地方,達官顯貴自然多,只是一般像李惜君這樣的大家小姐,最好的去處也就是成平侯府那樣的地方了。因為她們大多心高氣傲,不愿意跟雞皮鶴發(fā)的老頭,而往往這些人,都是最有權(quán)勢的。 正文 71|禍國殃民之色 周盛揣著白水獺皮的捂手在走廊外來來回回, 圓胖無須的臉上帶著不耐,本來采選舞姬的差事不該他這樣的大總管親自cao持,可自家王爺已經(jīng)發(fā)了幾回火, 大風(fēng)雪天兒的, 他也只能出來躲火氣。 其實教坊里的那點勾勾繞繞, 他心里清楚, 顏色好的姑娘多的是,但送到王爺面前的只能是規(guī)矩懂事的, 太后早瞧著教坊不順意,王爺又是太后的掌中寶, 誰敢把那下賤玩意兒往王爺身邊送? 就是他, 也不大情愿過來這種地方, 教坊教坊, 說的好聽, 不過是官家的勾欄院而已。 周盛的臉皮都耷拉下來了,等見了教坊送來的貨色, 他就更惱了,連門都沒進,對著教坊的管事冷笑一聲, 道:“王爺要人, 也敢拿這樣的東西來現(xiàn)眼?” 教坊的管事心里苦,然而還是不得不對著周盛點頭哈腰, “大人, 這已經(jīng)是最近訓(xùn)的一批最好的舞姬了, 身段模樣都是出挑的,皮子是黑了點,但底子好啊,王府的風(fēng)水那可是一等一的,養(yǎng)一養(yǎng)……” “糙手糙臉,連伺候王爺洗腳的丫頭都比她們金貴些!”周盛憋著一股火氣,白胖手指一個個點過去,忽然咦了一聲,走到最后面一個舞姬前,“你抬起頭來。” 那舞姬便怯生生地抬了一下頭,出乎意料是一張格外楚楚動人的臉龐,重要的是,和王爺最寵愛的一個妾室有六七分相似,五官卻要精致一些。 周盛緩了聲氣,“叫什么名,哪里人氏?” 舞姬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臉皮也薄,紅了臉,小聲說道:“回爺?shù)脑挘仪飪海腔茨系廊耸稀!?/br> 總算有了個能交差的小美人兒,周盛也不撒火了,讓人把秋兒帶下去換一身衣裳,教坊管事機靈,厚著臉皮上來賣乖,“大人真是慧眼如炬,秋兒可是這一批的丫頭里生得最標(biāo)致的了,性子也好,是個記恩的……” 周盛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嗤笑了一聲,他是宮里出身,太后身邊的大總管是他干爹,別說這秋兒有沒有那個造化,就是有,他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那劉家小姐,未來的王妃,還幾次托人和他打好關(guān)系呢。 賣乖不成,教坊的管事竟然也不覺得尷尬,忙前忙后給周盛端茶送水,也就是這說話的工夫,教導(dǎo)宮人急匆匆地進來,見到周盛,大松了一口氣,肥胖的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來,“老奴過來遲了,大人這是給王爺挑人呢?” 周盛眼皮子都沒撩一下,教導(dǎo)宮人面上更加討好了,“實話跟大人說,老奴那邊有個天仙似的大美人呢,肯定能入王爺?shù)难郏@丫頭出身好,才來沒幾天,是老奴好說歹說,才肯松口的……” “王姑姑!”教坊管事怕周盛誤會他藏私,喝道:“你一早上睡蒙頭了吧?秋兒已經(jīng)讓大人挑去了,我們這兒哪里還有什么美人……” 周盛跟看笑話似的,皮笑rou不笑地放下手里的茶盞,一聲輕響,正要開口,卻是秋兒從隔間里出來了,方才和眾人一起穿著廉價的衣裳時還不覺得,描了妝,換了精致的衣裳,秋兒美得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教坊管事滿意極了,悄悄打量了一下周盛的神色,見他也有些滿意的樣子,頓時松了一口氣。 王姑姑吶吶地說道:“老奴那個丫頭……” 周盛不大愿意折騰了,只道:“府里也只是缺個跳羽衣舞的藍翎兒,齊了。” 外頭風(fēng)雪大,畢竟是可能得寵的丫頭,周盛讓人給秋兒取來一件披風(fēng),這就準(zhǔn)備離開,剛到走廊上,就瞧見走廊底下站著幾個衣裳素凈的丫頭,他原本也沒多看,見他一身威勢走來,其余的丫頭都小心翼翼地俯身行禮,唯有中間的站著不動,他皺眉看去,這一看,就愣了。 灰蒙蒙的天,雪色紛揚,立在走廊下的少女微微側(cè)頭看他一眼,他驀然間想起了那年隨王爺上持國寺燒香,雨后鋪滿青苔的山路彎彎折折,他乍然被一枝桃花打了頭,迎面而來的桃花香氣讓他有一瞬的暈眩。 少女眼神清冽如水,就像是桃花瓣落在剛剛褪去一冬寒冰的湖面上,水波漾開,似帶三分情意,又轉(zhuǎn)圜六分薄涼,她脊背挺直,立在這簡陋小院里,偏偏又蒙上了一層明珠似的華光。 周盛跟著自家王爺也見過不少貴女,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低頭行禮,教坊管事眼疾手快連忙扶住他,周盛反應(yīng)過來,但聲音十分溫和,甚至還帶上一絲不自覺的恭謹,問道:“老奴是安王府總管,不知姑娘是……” 妲己微微低頭,但未曾行禮,這是一個很端莊的姿態(tài),“奴家姓李,犯官李渠之女,見過大總管。” 果然,周盛早就猜測是這樣,只有官宦人家的小姐才能養(yǎng)得出如此的氣度,這種立身泥濘而不染的從容姿態(tài),讓他的態(tài)度越發(fā)的尊敬起來。 秋兒心里著急,張口就道:“大人,我們還不走嗎?” 周盛皺著眉頭看她一眼,沒理她,仍舊對妲己輕聲細語道:“李姑娘緣何等在這里?可是有人怠慢?” 他是個聰明人,問這話只是為了給妲己一個臺階下。 果然少女的眸子里露出一絲感激之色,微微俯身一禮,說道:“大總管不要取笑奴家,父親下獄,幾位兄長不知前路,如今奴家只想替自己尋個好去處。” 這份姿態(tài)實在美得動人心魄,周盛一個太監(jiān),都覺得自己心神不穩(wěn),更別提自家年少慕艾的王爺了。 安王是今上同胞的弟弟,自小受盡寵愛,他好玉石,滿京城的玉石鋪子都賺得盆滿缽滿,他好衣冠,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