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
受至極,不由打斷他的笑聲:“還有多久才開始啊?”“哦,你終于怕了。”劊子手道,“不怕不怕,還有一炷香的時間給你慢慢悔過。”“怎么這么長?”樓隨流抱怨似的嘟囔了一聲。劊子手聞言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問:“你馬上就要被斬首了,為什么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害怕?”樓隨流愣了愣,不回答,只是探頭朝劊子手身后看去。監斬官坐在臨時搭起的亭子里,不耐煩地靠在椅上,扭過頭和身邊的人說話;而離得最近的死囚已經嚇暈;臺下的百姓隔得也比較遠。很好,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談話。樓隨流扭頭望著劊子手,一臉嚴肅:“你說人有幾條命?”劊子手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擔心待會兒的斬首,死心吧,我一刀下去,就算是大羅神仙也得人頭落地……”“如果我說,這不是我第一次被斬首,你信不信?”樓隨流打斷他的話,低啞的嗓音帶著一絲神秘。劊子手一愣,樓隨流接著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直起身子,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說,這已是你第八次砍我的腦袋,你信不信?”樓隨流一掃先前的慵懶,驟然變得陰郁而尖銳,一雙眼睛清亮得不符合年齡。他很平靜地說著,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卻叫劊子手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一拍,下意識地相信他說的話。“如果我說,我是在耍你,你信不信?”沉默,還是沉默。樓隨流笑瞇瞇地看著劊子手,看著他那張慘白的臉,漸漸變黑,又變青,接著漲紅起來。然后一腳重重地踢在自己身上,氣沖沖地離開。重擊之下,樓隨流忍不住咳了出聲,但嘴角的笑容依舊無法掩去。他一邊咳一邊輕笑:“感謝老天,世界終于安靜了。”時間簡直爬得比蝸牛還慢,即使和劊子手鬧了這么一出,行刑的時間還是沒有到。樓隨流合上眼睛想繼續睡覺,但無奈被聒噪的劊子手一攪和,睡意全無。百般無聊,他便開始打量臺下圍觀的百姓。戴頭巾的漢子,叼煙斗的大爺,一臉興奮不停搓手的流氓,穿梭在人群間賣食的小姑娘……幾十年前什么樣,幾十年后還是什么樣。人啊,對血又害怕又向往,這種矛盾的心理也許幾百年后依舊不變。樓隨流從左向右一掃而過,張嘴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只覺得無聊到了極點。驀地,他的動作頓住了。孩子,他居然在這種地方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孩子臉頰因饑餓而深陷,但一雙眼睛卻大得出奇,比例失調的臉顯得有些嚇人。濃秋天寒,他卻只有一件薄衫庇體。他是那樣的瘦弱,仿佛隨便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這是一個極普通的窮人家的孩子,無論走在哪里也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偏偏樓隨流卻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死死地盯著那孩子。孩子本來睜著一雙大眼盯著神氣十足的劊子手,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忽然扭頭望向樓隨流。二人的目光穿過了重重阻礙,在空中相遇,仿佛在進行無言的交談。樓隨流隱隱有些生氣。劊子手踢他的時候他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被這么多陌生人看著赴死也不覺得有什么不高興的,但惟獨這個格外突兀的孩子卻讓他有些不悅。孩子!一個孩子竟然來看死刑!這是誰家的小孩,教育也太失敗了一點吧,怎么可以這么早就讓他接觸這么血腥的東西。一個孩子來看死刑!這究竟是誰家的父母這么不負責!樓隨流陡然扭過頭去,不再看那孩子,一些久遠的回憶撞得他有些頭暈。但終于他只是嘆了口氣,然后重新瞇起眼睛。罷了,他又能做什么呢,還是眼不見為凈吧。一炷香的時間沒有想象中那么漫長,斬首也比圍觀者想象的更簡單,更沒有發生砍了十七八刀才把犯人腦袋摘下來的鬧劇。然而劊子手和小孩的眼睛卻始終忍不住瞟向樓隨流。他始終漫不經心地耷拉著腦袋,像睡著的老狗。樣貌普普通通,反應平平淡淡,但就是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味道,像一口看不見深淺的古井,你永遠也猜不透里面有什么。只可惜這個人馬上就要死了。終于輪到樓隨流了。其他死囚腳下都混雜著難聞的汗液和尿液,唯獨他腳下方寸之地格外干凈。劊子手沒有立馬舉起刀,反而停在他身邊:“到你了。”“嗯,辛苦你了。”他呼出一口氣,笑了一下,語氣依舊平淡。真是怪人,哪有人對要殺自己的人說辛苦了。劊子手皺起眉:“有沒什么話要講?”樓隨流瞇起眼睛,想了想,然后笑了起來:“尸體如果無人認領的話,是不是還是按慣例丟到城東的亂葬崗?”“當然了。”“太好了,我的尸體不會有人領,所以你們不用保管,直接丟亂葬崗就行了。”劊子手詫異地看著他,還沒來得及說,監斬官尖銳的叫聲就響了起來:“時間到!”樓隨流笑瞇瞇地將頭轉向正前方,沒有一絲反抗或者猶豫。感謝上天,終于結束了。但驀地,他的動作停滯了。孩子!又是那個孩子!骨瘦嶙峋大眼睛小孩站在正前方,瞪大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樓隨流。孩子看了看斬首的大刀,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孩子慘白的臉越發沒有血色了。他猛咬下嘴唇,力氣大得連嘴皮都咬破了。但他卻沒有離開,強迫自己抬頭看著,似乎不想錯過每一個細節。樓隨流看著孩子,嘴角的笑意漸漸散去。他忽然覺得他孩子的神情很熟悉。很多年前,自己也是這樣一臉慘白地看著殺人場景,但那時自己比他要好一些,至少不是獨自一人。樓隨流忽然不想看見這個孩子,驟然將頭扭向右側,視線落在許多圍觀者的頭頂。天空依舊湛藍如洗,云朵還是那樣悠閑,仿佛一點也不知道人間的煩惱。樓隨流忽然低聲自言自語:“第八次,你說還有多少次,我才能死?”大刀舉起,然后揮下,一切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然而當樓隨流腦袋墜落,鮮血噴濺而出的一剎那,劊子手愕然發現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帶著一絲解脫和無奈。不知為什么,劊子手耳邊忽的又響起他的話:“你說人有幾條命?”透露滾落在地,雙眼緊閉,像這個人的秘密一樣隱藏在蓬亂的頭發后。街道上圍觀的人很快就散去了。對他們來說,今天免費看了一場大戲,以后和人嘮嗑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