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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好了,我把他從福建給拐回來就好了,我怎那般傻。” 大秦氏聽出江嫵聲音里對自己的埋怨,就輕嘆了一聲,“你這孩子,這又與你何干呢,凈怪自己。” 江嫵抽泣的聲音短而促,只一瞬她便聽不清大秦氏的聲音,就如耳上覆了一層水,外界的聲音空繞回響,聽著格外難受。 一陣眩暈襲來,江嫵失去了自己的意識,癱倒在大秦氏身上。 “嫵姐兒,嫵姐兒!”大秦氏忽覺江嫵身上的力全往自己身上倒,立時便察覺到江嫵是昏了過去。 紫菽、墨段被嚇得不輕,忙上前去扶住江嫵,文氏留下來的那位姑姑見勢不妙,立馬就去同文氏稟告。 文氏立時遣人抬了轎子來,接過江嫵后,就與大秦氏道別,趕忙回了江府。 等江嫵醒來之時,已是亥時。 她緩緩地抬了眼皮子,見著眼熟的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方知自己已經回到漪云院。 腦袋里一團混沌,讓江嫵難受得胸口發悶。昏過去前在碼頭發生的事,隨著意識蘇醒而慢慢憶起,她捂著心口,想到陳仲瞻兩個月前就受了傷,而她現時才知曉,自己真是半點用處也無。 他受了傷,她卻是他身邊最后一個知曉的人。 屋子里靜悄悄的,她忍不住就嗚咽出聲。兩個月前就說性命垂危,現時也不知道陳仲瞻如何了。 他與她相距千里,消息不通,這才是讓她覺著最無力之事。 睡在榻上的衛氏聞聲而起,披了件衣裳就走到床前,隔著紗帳輕聲道:“嫵姐兒?” 江嫵掖著袖子,將淚水拭去,含著聲音嗯了一聲。 衛氏這才掀了紗帳,坐到床沿邊上,伸手探了探江嫵的額,“可還覺著昏?” 江嫵闔了闔眼,怕衛氏看出異樣,“還有一些。” 衛氏拿帕子替江嫵擦了擦鬢角的汗,輕輕淺淺地道:“你呀,才回到京城不足半日,就倒下了,真教人不省心。” 衛氏細白的腕上戴了一條檀香佛珠,她一伸手過來,江嫵便能嗅到。 氣味的記憶才最是深刻,她這會才切切實實地感受到衛氏的存在。想到大秦氏的一句父母俱在,她便像是被擊中了軟肋,扁著唇靠到衛氏手邊,淚水止不住地就往外冒。 現時已是一月末梢,她今年十四了。 陳仲瞻前世便是她十四的這年,戰死的,再過一年等她入宮,衛氏也要不在人世了。 她豈能安心去找陳仲瞻,有江昕帶路護航,來回也須一年,她若去了,也不一定能見著陳仲瞻,也不一定能趕得回來見衛氏。 衛氏聽紫菽說了,她自是知江嫵這般是為何,見江嫵哭得稀里嘩啦,又不敢提起這等傷心事,只能順著自己的話頭往下說。 “不過說你一句,你還哭得來勁兒了,我倒是不知嫵姐兒還這般有脾氣。”衛氏輕輕地摸著江嫵的鬢發,語調一聽就知是調侃。 江嫵把小臉埋到衛氏掌心,失了往日調侃之心。 衛氏見著江嫵這般模樣,心兒也跟著軟了,伸了另一只手去輕輕地撫她的背,卻不知安慰甚是好。 等衛氏記起灶上還溫著飯食,就見江嫵閉起雙目睡了過去,呼息平緩。 夜里靜,江嫵翻了個身,衛氏這才得以從江嫵身邊離開。 等衛氏退出紗帳,重新回到榻的那頭躺下,江嫵才不動聲色地睜了眼。 她眼底一片清明,墨黑的眸子被淚水洗過,半點也沒有初醒的慵懶睡意。 江嫵摸著陳仲瞻給她的那塊玉,抿唇忍住從心底而上的淚意,心里默念不停,“平安歸來。” 漫漫長夜就這般從江嫵眼下溜走,留下兩團赫赫烏青。 時辰到了,金梔服侍著衛氏起了身,轉頭就讓紫菽進了屋。 紫菽把江嫵喚醒,見她眉頭緊鎖,面色憔悴,盡是心疼。等服侍她凈面之時,便順手將她眉間的郁愁輕揉至散,怎知梳妝之時,又見她蹙了眉。 江嫵昨日自歸來后,粒米未進,小腹空空,此時自是四肢無力地很,想擇近而食。 但昨日是如何歸來的,府上皆知,她今日總得先去念春堂向江老太太請安才是。 一入念春堂,就聞江老太太那樂呵呵的笑聲傳來。 江嫵跟在衛氏的身后,進了飯廳。 “祖母安好。”江嫵屈膝給江老太太請安,艱難地穩住了想要搖晃的身子。 江老太太笑嘻嘻地伸手把江嫵招了過去,“哎喲,嫵姐兒可算是回來了。” 江嫵忙掛上笑,上去同江老太太說話,等人都到齊了,這才擺膳。 今日并非休沐,江曠與江曄兩人早早便出了府。 江嫵要了一碗玉田香米粥,入口清淡軟滑,她連灌了好幾口,才覺著胃被誘得蘇醒過來。 蝦仁小餃玲瓏精致,就擺在江嫵跟前,等長輩動了箸,她也跟著夾來食。 她昨夜想了一宿,突然明白了為何會在碼頭遇著大秦氏。 大秦氏是人在京城心在閩,不得離京,遂只得日日去碼頭盼了。 平日里就最愛食的姜汁白菜,也食之無味,江嫵只想果腹,這樣才有力氣去碼頭守。 她人都回來,去不得福建,碼頭總得讓她去罷。 人生在世,也要給她點盼頭才是啊。 早膳食畢,江嫵便隨著衛氏去了念月洲。 “娘親,你給我安排輛馬車罷。”江嫵低垂著首立在衛氏跟前。 “你要去何處?你總得交代清楚罷?”金梔取了半銅盆的溫水來,給衛氏凈手。 江嫵語氣堅定,神色無懼,老實交代了,“我要去碼頭 。” 金梔給衛氏拉了拉袖子,方便衛氏把手放入銅盆內。她洗手的速度慢慢的,就如同她這個人一般,衛氏沒有作聲,等金朵取了干帕子來,她才緩緩問道:“你要去作甚?” 江嫵并不正面作答,可說話的聲音卻捎帶了悲涼之意,頗有幾分衛氏的味道。 “娘親便應了我罷。” 衛氏是從何時開始哀求的,她自己記得最是清楚。嚴愿被冤,她哭著求著去了嚴府解釋,可悲哀的是,無財則人命輕賤,結果還是嚴愿替死。她何曾想過會是如此,也想以命償命,可父母親情,她也無法不還,遂如今就似行尸走rou般,因心底冰涼而生悲。 她的幺女,明擺著一顆心已赴陳二。 那人是生是死到如今還未有準信。她作為母親,是該攔著嫵姐兒,讓其及時止情,早日從中脫離,還是要讓嫵姐兒順心無憾呢。 前者是為母之心,自是不愿看嫵姐兒受困于此。人生漫漫,她才十四,若是這門親不成,她還有別的機會。 可順心無憾,這是她想了一輩子的。 當年便是因著父母要護她,才以銀換命,保下了她。 衛家父母也同她如今想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