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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枝霽樓。江嫵此番目標,就是往枝霽樓去。 下午申初,正是京繡大家姚渡釵給姐兒上針指課的時間。姚渡釵本是京城闌秋坊的招牌繡娘,經她之手所出的繡品,花植鳥獸皆栩栩如生。只因年輕時日夜作繡,不慎累了眼,現(xiàn)時若長時間做針線功夫,眼睛就會干澀難忍,頭疼發(fā)暈。正巧文氏要為婠姐兒尋一女紅師傅,闌秋坊便舉薦了姚渡釵過來。 上一世姚渡釵只在江府授課到如姐兒出嫁,一是江府五個姐兒出嫁了三,只剩醉心文學的妤姐兒和樣樣不上心的嫵姐兒,姚渡釵見此也無心授課;二是闌秋坊走了一批老資歷的繡娘,剩下的老繡娘只繡活都趕不及,無人教授年輕繡娘闌秋坊的特別針法,遂央了姚渡釵回。 江嫵這會兒到了枝霽樓。進門第一眼見到的便是烏木雕花刺繡屏風,繞過去,就看見姚渡釵坐在梨木鐫花椅上,手里端著和田白玉茶盞。江嫵一看便知,姚渡釵喝的定是她最喜的有“金鑲玉色塵心去,川迥洞庭好月來”之嘆的君山銀針了。 幾位姐兒均在另一頭,手里拿著春日宴的新衣,舉止優(yōu)雅,言笑晏晏。 江嫵跟姚師傅見了禮,便直往jiejie們扎堆的位置去了。 “大jiejie這一身裙裝煞是好看,確是適合春日宴呢。”如姐兒癡癡地看著婠姐兒上下比劃,贊嘆道。 婠姐兒右手一邊拿著粉紅色刻絲十樣錦的小襖往身上比著,左手一邊拿著蔥黃花卉刺繡馬面裙比著,卻也不顯慌亂,行止有度,動作十分好看。 妧姐兒見了,眉頭一挑,也微點頭贊同。手里卻翻動著屬于自己的兩套春裳,一件寶藍色牡丹紋長襖,一件柳綠色杭綢小襖;一條淺水紅百褶裙,一條藍底白花裙。 均不是最顯江妧膚色的,江妧就有點興致缺缺。 江嫵瞄了一眼妤姐兒的春裳,也癟了癟嘴。年歲差不大,衣裳樣式也大抵相同。 婠姐兒又換著比了另一套春裳,如姐兒就捧著腮,連連驚嘆。 “沒想到這鵝黃色妝花通袖襖這般適合大jiejie呢。”如姐兒話剛說完,就瞟了一眼妧姐兒。至發(fā)現(xiàn)妧姐兒雙眼定定地盯著婠姐兒比著的鵝黃色妝花通袖襖,嘴角才稍稍翹起。 如姐兒趁機又添了一句,“平日里慣見二jiejie穿鵝黃色,就覺得十分嬌俏了,現(xiàn)在在大jiejie身上,又顯出別樣的明麗來。”樣子瞧著天真,似是真心贊嘆婠姐兒一般。 婠姐兒只是笑笑,沒有作聲。 江嫵聞言就蹙了蹙眉,想當初自己是不懂東宮里男男女女千回百繞的明爭暗斗,但這極為稚嫩的挑撥引戰(zhàn)之詞,多少還是能聽出些意味來。 “二jiejie的兩套春裳也甚是好看,怎不比劃比劃,好讓我們也瞧瞧。”如姐兒不像在江老太太面前沉悶不語,倒是一個勁地說話,也不管是否有人搭理。 “也沒甚好比劃的。與往常的也差不多。”妧姐兒語氣微硬,倒是個不會隱藏的主。 如姐兒倒是不同意,“二jiejie又想誑我不成,我們日日相處,怎會不知你往常穿甚。這可正巧,二jiejie平日里慣穿鵝黃色,大jiejie這就有件鵝黃色妝花通袖襖,要不二jiejie也比劃比劃。” 婠姐兒是不在意的,她是江府三個房里最大的孩子,跟她年紀最接近的就是妧姐兒,這樣也差了四個年頭。妧姐兒想試試,又有什么不可以,就是送她也未嘗不可。 江妧見此,有些意動,左右晃了晃腦袋,便拿起婠姐兒的通袖襖,比劃了一番。 如姐兒心里暗笑,臉上露出驚艷地表情,對著妧姐兒又是好一番贊嘆,見時機已到,就慫恿道。 “二jiejie穿的如此好看,倒不如央著大jiejie‘紅粉贈佳人’算了。”如姐兒這會是大大方方的了,倒是沒有一點奪人之物的羞恥意味。 “這恐怕不妥當吧。”江嫵才悄悄拉了拉妧姐兒的衣角,便聽到意料之外地發(fā)聲。 眾人紛紛將視線轉移到妤姐兒身上,妤姐兒只好繼續(xù)說道。 “本就該是一人兩套的,都是量過身量做的呢。”妤姐兒還小,但也將其意思表達了出來。 妧姐兒看起來有些尷尬,但也并無心虛,正色道。 “本就只是比劃著瞧瞧,莫說這衣袖不合身,即便是合身,我也不會向jiejie討要的。整日穿鵝黃色也有些膩了,jiejie穿得少,這一穿正是好看的時候呢。我看著久了倒是喜歡現(xiàn)發(fā)下來的這兩套呢。” 說著就將鵝黃色妝花通袖襖遞回婠姐兒手中,看著樣子倒是真的毫不留戀。 “我這甚都沒說呢,二meimei喜歡拿去就是,不要扭扭捏捏的,現(xiàn)時穿不下,留著當個念想也成啊。” 婠姐兒向來是大氣的,只不過一件衣裳,文氏也不會短了她。況且除了公中每季添的衣裳,文氏還會自個掏錢給婠姐兒另做。 “jiejie!我是真不想要,真是穿膩這色了,你穿才正好看呢。”妧姐兒這會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我還怕你委屈自己呢。”婠姐兒對著妧姐兒是有些寵溺的,許是喜歡說一是一的meimei吧。 “jiejie待我真好,那等我下了學定要到jiejie院子里好好搜刮一番才是。”兩人就嬉嬉笑笑起來,先時的尷尬全然不復存在了。 江嫵就溜回妤姐兒身邊,和妤姐兒咬耳朵道,“你膽兒可真肥,連二jiejie都敢直接說。” 卻瞥見如姐兒有些懊惱不甘地看會嬉笑的婠姐兒和妧姐兒兩人,又看會妧姐兒那條淺水紅百褶裙。 江嫵就明了如姐兒挑起這件事的緣由。如姐兒雖與妤姐兒同為庶出,可兩人的庶出卻有很大的不同。比如月錢方面,庶出無論男女皆是一月十兩。秦氏對待庶出是公平的,如姐兒、妤姐兒、鈺哥兒月錢皆是十兩,當然入了族譜記在秦氏名下養(yǎng)的釗哥兒則是不能一同比較。 但是衛(wèi)氏向來待子女公平,無論其是嫡出庶出,皆同等對待。就再私下分別各補了五兩給妤姐兒和鈺哥兒,衛(wèi)氏要是給江嫵多做衣裳,也是不會少妤姐兒一份的。 而隨著如姐兒年紀漸長,愛美攀比之心也慢慢滋長。更何況要攀比也不會跟只得四歲的妤姐兒比,所以便只拿比自己大一歲的妧姐兒作比較。妧姐兒有的,她自然也想有一份。 江嫵耳邊傳來妤姐兒咯咯地笑聲,“瞧你用的肥不肥這詞,定是中午又吃了板栗燒野雞。” “四jiejie你怎地知道!”笑著掐了一把妤姐兒,“快說快說!” “前日我們在祖母那用晚膳,就剛好有板栗燒野雞,我恰好聽到你喃喃說什么‘這雞腿兒看著可真肥美’,你不知道,因祖母正喝著赤棗烏雞湯,二jiejie都使勁憋著沒敢笑。” 妤姐兒話畢,就見江嫵紅著臉,鼓著雙頰,又不好意思又好笑,“好個四jiejie,不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