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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勸李五歸降,以避免無畏的犧牲,然而他發現,自己竟然反被她勸說得心情震動,信念動搖起來。 他道:“李將軍,你說的都有理,可是——” “沒有可是!”李五強勢地打斷他,用手指抵在了他的心口,“申屠將軍,我就問你,在你聽到皇上下達囚禁乾西旨意時,你的心可有不平,可有寒意,可有抗拒,若有,那就是你真正的意愿!你應該順從的本心!” 申屠元建回想十日前皇上偷偷召見他,命他暗中將征西軍中將領替換,集中城中兵權,秘密監視乾西王,那時他一臉困惑,不明白皇上為什么會下這么一道密旨,然后皇上親口告訴他,他根本就看不起這個出生低賤的兒子,他不想讓他繼承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 “朕本想多留他幾年,因為他能征善戰,尚有利用的價值,可眼下群臣立儲的呼聲太高,難道朕還真要立這上不了臺面的兒子為儲不成?真是丟人現眼!” 他聽到皇上說著這般冷酷之言的心情是什么?心寒?不平?抗拒?驚愕?一個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得了狠手的君主,一個反復成性的君主,真的值得他效命嗎? 申屠元建嘆口氣道:“李將軍,我申屠今日就不該來見你。” 李五道:“將軍,你心中已有決斷了,對嗎?” 當夜,洛陽城四門大開,城外的征北軍迅速涌進城內,會合城內的征北軍包圍了洛陽宮,正在寢宮內熟睡的玄涼一無所覺,還坐著他帝王江山的美夢。 李五帶兵圍住洛陽宮后,不多一會,一人一騎在士兵們的簇擁下走了過來。李五立即下馬半跪:“末將恭迎陛下。” 黑夜之中,玄友廉的臉頰被火把的光照得明黃如金,他跳下馬背,低頭看她:“李五,你抬起頭來。” 李五抬頭,她的臉與他一樣,被周圍的火光照亮,她的發辮有些散了,臉上還沾血泥,身上穿著毫無美感的灰暗盔甲,然而玄友廉卻覺得這一刻的她美得驚心動魄。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 李五道:“洛陽宮已盡在征北軍的控制之下,請陛下立即進宮。” 玄友廉想到皇宮里此刻躺在龍床上還一無所知的男人,冷笑了一聲:“其實我早應該想到的,母親慘死后,他從未祭拜,連牌位都沒看過一眼,稱帝后,只字未提追封之事,連名份都沒有,他的厭棄鄙視表露得那樣露骨,又怎會真心待我這個兒子。我竟還做起了一個父慈子孝的美夢,以為回京平叛會讓他徹底改變對我的看法,是我——太天真了。” 周圍的將領們聽了玄友廉說的這番話,鴉雀無聲,無人敢應。 玄友廉伸手來牽李五的手:“走,隨我一起進宮。” 李五卻抽手退后一步,恭敬道:“陛下,末將要守著洛陽宮,請讓申屠將軍陪你進去吧。” 玄友廉猶豫了一下,沒有勉強。一會入宮見到玄涼,必定會爆發一場激烈的父子爭吵撕扯,想想也不是什么美好的畫面,沒必要將李五跟進去,看到他那般模樣。 他點點頭:“好,那你在此等我。” 說著帶著申屠元建向宮門走去,走到幾步,卻又頓住了身子,轉身道:“李五,你既然喚我一聲‘陛下’,愿擁我為帝,那你可還記得當日的承諾?” 李五怔了怔:“什么?” [如果你真成了帝王,那我便是你的女人。] 多年前,廢帝禪位,玄涼即將登基之時,玄友廉再次向她示愛,她雖然拒絕了他,卻對他說了這樣的承諾。 過了多年,她大概已經忘光了,可他一直記得。 玄友廉揚了揚唇:“那就好好想想,最好在我回來之前想起來。” 李五當真是不記得了,點點頭:“好,我想想。” 等得玄友廉和申屠元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李五只覺得心里一直懸著的顆石頭徹底落了下來。她跨上馬背,旁邊的將領見狀問道:“李將軍,你去哪里?不要人跟著嗎?” “不用,我去附近巡視,你們守好宮門,等陛下出來。” “遵命。” 李五騎著馬一路急馳,出了長廈門,離了洛陽城,一人一騎在黑色的夜幕中狂奔不止。 這一刻她的心情,跟六日前和徐敬儀離開時的心情完全不一樣,她不再忐忑,不再不安,不再心虛,她覺得此刻心中坦蕩無比。 今夜之后,她與玄友廉之間,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彼次再無虧欠! 第124章 天亮之時,玄友廉一身疲憊地轉身離開, 在他背后, 是披發散袍跌坐在地上的玄涼。 他的視線空洞,在知曉政變后的震驚、絕望、憤怒在天亮之前盡數化為了迷茫。 他從一個不知名的小軍閥一步步打江山奪天下, 最終登上帝位,人極至尊,風光無限, 卻沒想到他的三個兒子相繼而反,最終被自己最看不起的兒子奪去了權勢,一無所有, 變成了一個頂著太上皇的名頭, 被囚禁監視的廢人而已。 何極可悲,何極可笑! 玄友廉目不斜地走出宮殿大門,跨出門檻后,高大的殿門在他的命令下重重關上。自始至終,玄友廉都沒有回頭看一眼那個伏跪在地上不知是痛哭還是慘笑的老人。 他曾經很努力地想要向看不起他討厭他的父親證明,證明自己的能力, 證明自己的孝心和忠心, 希望獲得他的認可。 然而這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觀點, 仍將他視為一個身份低賤,不配繼承他帝位的兒子, 最后的一絲父子之情蕩然無存。 玄友廉道:“李將軍呢?” “回乾——陛下,李將軍說去附近巡視去了。” “派人將她找來。” “是。” 玄友廉走下臺階,抬頭看向庭院里高聳入天的繁茂古樹, 層層疊疊的樹葉上灑滿晨曦素淡的光輝,平靜一如往昔的每一個清晨。 “陛下。” 玄友廉回神,轉頭看去,見是申屠元建站在身邊,道:“李五找到了?” 申屠元建頗有些遲疑道:“不是,陛下,是我這里有一封信,不知該不該上呈陛下。” “什么信?” 申屠元建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封面上寫著“乾西王親啟”,落款卻寫著“邴文淵”。 玄友廉看到邴文淵的名字面色微沉,接過信翻了個身,便見信口封蠟未除,顯然申屠元建并沒有打開看過。 “這封信是我剛回洛城時,突然莫名其妙出現在我的軍帳中,我本想呈給陛下,只是當夜便被皇——太上皇緊急叫入宮中……便將此事給忘了,直到剛才回了一趟軍帳才發現這信還在,還請陛下恕罪。” 玄友廉一邊聽著申屠元建解釋,一邊奇怪邴文淵這個叛徒怎么會給他寫信,將信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