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6
,難得的逢場作戲竟然作出了感情。好吧,我不僅替你保守秘密,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韋恩又向前踏出了一步。“真是的,難道你沒有興趣知道一個小黑的大秘密?你會知道他是怎樣一個大——英雄。”我心中動搖了一下,水銀的漩渦毫無預兆地涌起,瞬間把整座祭壇卷入回憶之中。那是北地的仿佛有風笛吹奏的夏末。涼風徐來,霧氣打濕了起伏的原野。積蓄了一整個夏天汁液的牧草無力地低伏著。那是布萊克伍德的記憶。城防軍團的十夫長布萊克伍德牽著一匹白馬,白馬馱著重傷的羅蘭。濕嗒嗒的長發(fā)貼在羅蘭的臉上,他的金絲刺繡的白袍也已經(jīng)失了顏色,甚至馬也不是羅蘭的戰(zhàn)馬,戰(zhàn)馬早就走失了。只有一柄破敗的圣光騎士團的旗幟斜插在馬鞍后邊。“小黑,如果你當初不要那么自大,如果你肯接受我的好意,”羅蘭的神志不是完全清楚,絮絮叨叨地說:“你拿了我的劍,你本應該留在我身邊,你本應該保護我的安全。”“閉嘴,”布萊克伍德悶聲說:“亡靈會聽見。”當初布萊克伍德不肯做大英雄羅蘭的侍從,確實是因為自大。粗壯又勇猛的十夫長想要在戰(zhàn)爭中攫取屬于自己的榮耀,寧可留在臭烘烘的城防軍團。但是后來,情況變得不同。討伐異教徒的戰(zhàn)爭曠日持久,直到后來搜捕女巫的軍事行動,甚至已經(jīng)不能夠被稱為戰(zhàn)爭。年輕的十夫長看到了許多騎士里從未描寫過的內(nèi)容,他也看到了騎士團的所作所為。他曾對戰(zhàn)爭懷抱著浪漫的幻想,就如同深深地迷戀著金發(fā)的貴公子羅蘭。而情況已經(jīng)變得不同。心如鐵石的十夫長不再趁著夜色摸進騎士團的營帳,一開始他還有些忐忑,在傍晚擦拭那柄長劍的時候失了神。好在羅蘭宛若風中的鳶尾,他的身邊從不缺乏蜜蜂和蝴蝶,這是一條理所當然的分岔路。直到那一天,絕望的女巫唱起了絕望的歌。虔誠的圣騎士無助地望著自己的手心,圣光竟然沒有回應,瘟疫腐蝕了大地,衣冠楚楚的人們紛紛生出了尖牙和利爪來。騎士團里自己起了內(nèi)訌,互相指責,拔刀相向,團長羅蘭生死不知。顧念舊情的十夫長布萊克伍德扔掉頭盔,提著一把舊劍沖進了騎士團的大營。找到羅蘭的時候,羅蘭已經(jīng)受了重傷,蒼白的臉愈發(fā)蒼白,嘴角和傷口流出黑色的液體。牽著白馬的布萊克伍德回頭看了看馬背上的羅蘭,說:“閉嘴,我會帶你出去。”布萊克伍德猛地抽出劍來,警惕地四下張望,一只兔子從濕草下竄出,又瞬間沒了蹤影。羅蘭輕笑道:“啊,一只可怕的兔子。”的確,在大霧中不知道走了多遠,已經(jīng)不再有眼睛發(fā)紅的亡靈和畸形的感染者,不再有自相殘殺踐踏的潰兵。就連有氣無力地低伏著的濕草,也是充滿生命的。或許已經(jīng)安全了,安全了嗎?疲憊不堪的十夫長抬眼看見一座小小的營地,宛若漂流溺水者眼中的一根浮木。小小的營地由廢棄的木箱和馬車環(huán)繞,草草建在一座土丘之上。一位身著制式鎧甲的騎士提劍走出,不由分說地奪過插在馬鞍上的旗幟,扔到地上又踩了兩腳,說:“蠢貨,會招來亡靈。”營地里的圣騎士并不熱情,但仍然提供了食物和熱水,以及一個可以休息的角落。此時的布萊克伍德已經(jīng)忘了多久沒有合眼睡上一覺,他背靠在一堆松軟的草料之上,馬已經(jīng)被殺了,草料也沒了別的用處,草料的確十分松軟——直到咣當一聲,手上的鐵杯落到地上,將迷糊的布萊克伍德驚醒。他看見一位年長的醫(yī)官手持一根小棍檢查羅蘭的傷勢。醫(yī)官聽見聲音,沖他搖搖頭,說:“已經(jīng)感染,無法救治。”布萊克伍德踉蹌站起,擋在羅蘭與那位圣騎士之間。布萊克伍德親眼見過驚恐的圣騎士互相猜疑,將匕首捅進了同僚的后背。然而眼前這位醫(yī)官卻只是自暴自棄地笑了笑就轉(zhuǎn)身走了,走了幾步又回頭說:“建議把他綁起來,出于謹慎。”布萊克伍德想了想,喂了羅蘭一口熱水,羅蘭緊緊抿著沒有血色的嘴唇。最后布萊克伍德下了決心,找來一條皮繩綁住羅蘭的雙手。第26章25夜很安靜,死里逃生的士兵疲倦地早早地睡了,布萊克伍德卻睡得并不安穩(wěn),早有傳言說騎士團的人全瘋了,雖然這一伙人看起來仍算正常,布萊克伍德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從夢中驚醒。哦,霧氣淡了,天上有星星呢,不知是誰打了個寒顫。確切地說布萊克伍德并沒有加入騎士團,他是城市軍團的十夫長,城市軍團是戰(zhàn)爭中臨時招募的雜牌軍,原先不過是一群渴望建立功業(yè)的混混和走投無路的破落戶。城市軍團戰(zhàn)爭中歸騎士團轄制,但既沒有亮閃閃的高級鎧甲,也沒有亮閃閃的圣光。關于騎士團發(fā)瘋的謠言最先在城市軍團里傳開。騎士團這些年來戰(zhàn)績彪炳,打爆了精靈的落在山巔的浮空城,鏟平了野蠻人的藏在峽灣深處的海盜窩。就連泰坦,那些自稱為半神的巨人也迫于騎士團的威勢,默默地退向了更遠的北方。堆積如山的未能及時清點入冊的戰(zhàn)利品也讓城防軍團的漢子們發(fā)了一筆小財,雖然到頭來還是落入了煙花巷子老鴇的手里——問題不在這里,問題在于騎士團瘋了,這次討伐女巫的行動到底算什么?雖然那些神神叨叨的婆娘是有些讓人不舒服,可是他們既沒有公開反對騎士團和圣光教會,也沒有做出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來。騎士團若不是全瘋了,怎么會盯上這么一群毫無油水的女人?木屋草棚里搜出來的,不過是一堆散發(fā)怪味的草藥和缺乏插圖的書籍,根本賣不上什么價錢。女巫們甚至沒有組織起身像樣的抵抗。有一個城市軍團編排騎士團的段子,說偉大的女巫戰(zhàn)爭只有一起傷亡,有個尖叫的女人亂踢亂蹬,把尖頭木屐踢中了一位騎士老爺?shù)拇笸葍?nèi)側(cè)。哈哈哈。一開始還有村民為女巫求情,畢竟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村民,但是當高高的火刑柱立起來的時候,當火焰在女人的尖叫聲中點燃的時候,人心的瘋狂也被點燃了。看哪,女巫在火堆里手舞足蹈的樣子,其中幾個還是有幾分姿色的。一位村民撿起石塊扔向火堆,焦黑的女巫一動不動,人群中發(fā)出低沉的歡呼。這世上還有更刺激更振奮人心的活動嗎?哦,為了偉大的圣光!接下來是暗地里的告密,接下來是公開的誣陷,接下來是狂熱的新信徒拿起了木棒和草叉,挨家挨戶搜捕起女巫來。直到那一天,一個漏網(wǎng)的女巫學徒掙脫人群,在燃燒的火刑住前唱起了歌兒。那時的羅蘭身披鳶尾白袍,右手提著一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