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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的水閣里。 其姝到達后,發(fā)現(xiàn)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所謂的生日宴,根本也沒有什么旁的客人,除了她就只有何玉棠在。 何玉棠今日穿著一身櫻粉色的夏衫,苞苞髻上扎著一圈粉盈盈的碧璽珠子, 襯得小姑娘玉雪可愛,怎么看怎么討人喜歡。 其姝便逗她說話,問她諸如平時喜歡吃什么玩什么,和誰家的女孩兒最要好之類小姑娘感興趣的話題。 何玉棠起初不大愿意理睬她,問一句才干巴巴地答一句。 可她到底人小心思淺,幾次下來便去了戒心,對著手指湊到其姝面前,嬌聲嬌氣地問她:“你是不是要嫁給我哥哥呀?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可是大家都說有了新嫂子,哥哥就只疼嫂子不疼我了,我才不想理你的。” 其姝啞然失笑,原來何玉棠這輩子對她的態(tài)度與上輩子大相徑庭的緣由在這里。 “我為什么要嫁給她?”其姝反問,“你可知道我將來是要做守灶女的?” “什么是守灶女?”何玉棠對這特殊的名稱半點不了解,“難道你特別喜歡廚房里的灶臺?” 天真的話語逗得其姝發(fā)笑,她更加耐心地解釋道:“其實意思也差不多。灶臺是用來吃飯的,我家爹爹沒有兒子,家業(yè)沒有人能夠繼承,將來大家吃飯都成問題,所以就要從女兒中選一個人來繼承家業(yè),這樣才能繼續(xù)吃好喝好。” 這番話淺顯易懂,何玉棠聽明白了,大眼睛閃啊閃的看著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那你是不是和我哥哥一樣,特別厲害了。” “可不是。”其姝道,“所以我要和男孩子一樣留在家里不能出嫁,只能招贅,你哥哥又是你家的獨生子,需得支應門庭,不能入贅我家,所以我們兩個注定不能成親,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喜歡我了。” 何玉棠心中不滿盡去,待其姝更添幾分親熱。 兩人正熱鬧地說著話,水閣外腳步輕響,珠簾挑起,何珈穿著一身石榴紅遍地金的百褶裙走了進來。 十六歲的大姑娘身形已長成,看起來就像盛放的牡丹一樣明艷照人。 何玉棠與她似乎很親近,立刻撇下其姝撲過去依偎在姑姑身邊。 何珈揉著她頭頂與其姝寒暄,“早就聽嫂子提起過,說你小小年紀就已是智勇雙全,在平城時還救過六郡王一命。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你可比她形容得還要出色呢。” 其姝也算應酬慣了的人,對于這樣的場面話,聽著在高興,心里也不當真。 按理說,她也應該說幾句夸夸何珈。 可是因為之前美人妝的事情,她對何嘉琪人并非完全沒有猜疑。這時候非要違心說好話,難免有些不情愿。于是,只呵呵笑著謙虛了幾句,刻意避過禮尚往來這一節(jié)。。 何珈怎么算都是其姝的長輩,當然不用計較這些,挽著其姝的手入了坐。 酒菜陸續(xù)端上來,菜品倒是十分豐富,色相俱佳。 其姝吃得出這不是他們府里烹制的,而是從京城出名的酒家里叫的席面。 若硬是要挑剔,也不是沒有錯處。 烤鴨并西湖醋魚齊飛,醋燜帶魚與共龍井蝦仁一色,蜜汁火方與冰糖肘子并駕齊驅…… 京幫菜杭幫菜混做一堆,味道雖然不差,卻沒有人在設宴的時候這么吃。 其姝上輩子與何太太打過幾次交道,知道她不管是吃穿用度,還是談吐舉止,都不像京城里的貴婦人那樣精細雅致,何珈是他手養(yǎng)大的,做派相似也不奇怪。 爹爹曾經(jīng)教導過她:看人不要看細枝末節(jié)。每個人出生成長的環(huán)境都不一樣,自幼受到的教導也不同,若一味憑細節(jié)論斷,未免有失公允,也容易被一葉障目。換言之,一個人小事上與你處處合得來,大事上專以出賣朋友謀取自身利益,而另個一人吃穿說話處處入不得你的眼,遇到大事卻仗義相助,誰才是值得交往的對象? 其姝覺得何家老太太便是第二種人。身為寡婦,六親無靠,卻把兒子教導得鐵骨錚錚,正直有為。雖未讀過書,卻懂得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將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何珈當親生女兒一般養(yǎng)育。 所以她從不因何老太太那些常為貴婦人們詬病的“不講究”瞧不起她,反而覺得她和藹慈祥,一向十分敬重。 至于何珈,那美人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姝不信今日她會一字不提,到時再看分曉就是。 侍女端來好幾種姑娘家愛喝果子酒。因不會醉人,酸酸甜甜十分甘美,連年幼的何玉棠也飲了不少。 何珈與其姝碰杯數(shù)次,終于徹底打開了話匣子,說起自身種種事來。 “娘一直希望我找個好夫婿,可她也知道,我的出身擺在那里,門第太高的高攀不上,為了哥哥嫂子的身份來求娶的,多半又不是真心相待,那樣的人家,可以同富貴,卻不一定能共患難。” 其姝小口小口抿著果子酒,心知何珈說的是實情。 上輩子她后來倒是說上了一門親事,只是也不大順利,尚家出事前已聽說,那人金榜高中……呃,好像是二甲不知多少名,就嫌何家母女粗鄙,將親事退了,一心求娶公字號往上出身的貴女去了。 當然,人家表面上不會如此說,可事實如何,有眼者皆心知肚明。 “既然夫家未必靠得住,娘就說我應當自己謀些出路。首要一條便是生計大事,哥哥嫂嫂都是好人,將來也不會不管我,可就算親生的妹子,一輩子依附兄嫂,難免也要被嫌棄,何況是我。娘說,她當年要不是靠著一手繡活兒出眾,能賺得些銀錢,給大哥交束脩學文習武,今日肯定沒有勇毅伯府,母子兩個說不定還在市井打轉。可我不像我娘心靈手巧,從小到大爺沒學到她幾成功夫,只能另行謀劃。我想自己什么也不懂,但總算是個姑娘家,穿衣打扮多少知道,便拿從前攢下來的零花,以奶兄的名義盤了間鋪子,開了美人妝。” 話入正題,其姝小身板不自覺挺直幾分。 “可是我們全家沒有人懂得生意經(jīng),只好從外面請了掌柜來打理。我想著做生意不就是用最少的錢賺最多的利潤嘛,于是這么吩咐了他。這才有了后來那些事兒。其姝,我真的不是有心要與你們家為難的。” 何佳解釋到一半,似乎發(fā)現(xiàn)了自己話中的不妥,“我也并非把所有的錯都怪在那掌柜的頭上,說來還是我安排得不對,而且那時候我也不知道,花想容是你家的產(chǎn)業(yè)。” 她生怕其姝不信似的,連連追問:“你現(xiàn)在還怪我嗎?” 原先當然是怪的。 可現(xiàn)在,鋪子都封了,裴子昂已替她出過氣,便也沒什么好怪的了。 何況,何珈說得那些話,其姝認為基本沒有說謊,因為歸納下來倒是符合她行事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