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們中午打算在哪兒吃飯。

    “要不還是下館子吧，家里地方小，怎么好招待客人呢？”

    今蕭詢問周措的意思，他說：“沒關(guān)系，只要不打擾會你們就好。”

    于是今蕭對母親道：“就在家吃吧，估計(jì)小仲也不愿意出門的。”

    游母忙應(yīng)下：“那好，我現(xiàn)在出去買菜，鑰匙放在消防栓里，如果你們先到了就自己進(jìn)去，我怕小仲不給你們開門。”

    不給開門？今蕭微嘆：“知道了，媽，你不要緊張，只是吃頓飯而已。”

    “沒緊張，不緊張……”

    假期出行，路上很堵，到縣里的時候已將近中午十二點(diǎn)，周措把車停在小區(qū)門口，提著燕窩補(bǔ)品隨今蕭上樓，她母親開門，滿是局促地笑道：“回來了啊，飯菜都做好了，快進(jìn)來坐！”

    房屋面積很小，裝修簡潔，餐桌原本靠墻擺放，這會兒挪出些許，正好夠四個人落座。

    席間氣氛尷尬，游仲面無表情，游母滔滔不絕地掩飾緊張，一邊給今蕭夾菜，一邊斥道：“小仲你怎么回事，也不曉得打招呼叫人，真沒禮貌。”

    “叫什么？”游仲抬頭撇一眼：“周叔叔嗎？”

    “……”游母倒吸一口氣，正要開口罵人，周措?yún)s笑了笑：“從年齡上來說，叫叔叔也沒什么問題，就是輩分不太對，以后你可能會叫我姐夫。”

    游仲冷笑一聲，今蕭岔開話題：“媽，周措訂了一臺按摩椅，大概后天送到家，你留意一下電話。”

    游母睜大眼睛打量他們：“按摩椅？那怎么好意思，很貴的……”

    游仲輕嗤：“姐，我們家那么小，哪有地方放啊，退了吧，消受不起。”

    “你臥室電腦桌旁不就有地方嗎？”

    游仲狠狠瞪著她，忍了一會兒，臉色鐵青道：“我真不明白你看上他什么了，好不容易擺脫那種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又一頭栽進(jìn)去，他不就有幾個錢嗎，一個四十歲的老男人，離過婚，還時常出沒夜總會，你到底圖個什么？”

    “更正一下，他還不到四十歲，”今蕭面無表情：“而且不只有幾個錢，是有很多錢，包括你燒傷治療的費(fèi)用，忘了么？”

    游仲被戳到痛處，臉色愈發(fā)的難看了。游母干咳一聲：“吃飯吃飯，別講那些有的沒的，你jiejie是大人，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好的。”

    “她是大人？我看她腦子根本就沒發(fā)育成功！”游仲氣急敗壞，兩眼怒視著周措：“你現(xiàn)在離婚了又怎么樣？她做過你的情婦，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只要跟在你身邊，一輩子都會被人罵小三，你想害死她嗎？”

    周措面色很淡，手里若有似無轉(zhuǎn)著酒杯，說：“我承認(rèn)和你jiejie遇見的時間不對，但也沒有到死罪的地步，沒那么嚴(yán)重。你jiejie和我在一起，至少沒人敢當(dāng)面罵她。”

    游仲冷笑：“那是因?yàn)槟銢]見過你小舅子上門罵人的場景，我可是歷歷在目，永不敢忘。”

    周措說：“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他了，這種事情不會有第二次，抱歉。”

    游仲轉(zhuǎn)而盯住今蕭：“這種男人你敢跟他在一起嗎？他昨天可以婚內(nèi)出軌，明天照樣可以背叛你，別犯傻了，永遠(yuǎn)會有比你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出現(xiàn)，你憑什么以為自己是最后一個？”

    周措沉下臉，眼睛微微瞇起，默不作聲地放下了筷子。

    今蕭皺眉：“小仲，我希望你尊重我，并且不要拿這種語氣攻擊周措，這是最后一次。”她說：“我只是跟我喜歡的男人在一起，如果你不高興，那就等想通以后再和我交流吧。”

    這頓飯潦草吃完，每個人都不太愉快，今蕭帶周措先行離開，到樓下，她問他：“生氣了嗎？”

    “還好，”他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還好：“你弟弟很厲害，每句話都讓我不知道怎么反駁。”

    “其實(shí)他說的沒錯，”今蕭撇撇嘴：“你這樣的條件，原本可以有別的更好的選擇，我也一樣。”

    周措挑眉：“怎么一樣？”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你怎么可能再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沒可能的，別想太多。”

    今蕭搖頭一笑。

    他微嘆：“交給時間吧，也許以后他會諒解的，我……我不擅長說什么承諾，但我們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未來一直這樣也很好，你覺得呢？”

    今蕭低頭靜默半晌，淡淡開口：“我并不喜歡聽諾言之類的話，不喜歡聽，也不喜歡說，以后的事情誰能保證呢？人是會變的，心這個東西連自己都沒法掌控，拿什么做擔(dān)保？”她緩緩呼吸，眼簾微顫：“我能確定的是，此時此刻，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至于將來，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我絕不會欺騙你，背叛你，這就是我可以對你做出的承諾。”

    周措從沒聽過這種話，一動不動望著她，心中萬千滋味涌動，胸膛沉沉起伏，最后只剩一笑：“好……那這也是我的承諾了。”

    ***

    入秋以后，周措即將過三十八歲生日，今蕭心里打算著，想給他買個什么禮物。

    這天星期五，傍晚下班，他有應(yīng)酬，正好，她可以自己去商場逛逛。

    “記得少喝酒，”今蕭一邊上電梯一邊與周措通話：“晚上回來我會檢查的。”

    “盡量吧，”他在那頭笑了笑：“你吃飯沒，到家了嗎？”

    “還沒，正在外邊找地方填肚子。”

    周措說：“早點(diǎn)兒回去。”

    “嗯。”

    掛了手機(jī)，今蕭來到三樓，走進(jìn)一家日料餐廳，準(zhǔn)備吃回轉(zhuǎn)壽司。正值飯點(diǎn)，人滿為患，服務(wù)生帶她到吧臺落座，剛放下包，她抬頭掃了眼，看見兩個人，霎時頓住了。

    那次在電影院見過的，周措的前妻，裴若，和她的孩子，周琰，此刻正坐在對面用餐。

    今蕭心下猛地跳了兩跳，只見裴若心不在焉地打著電話，周琰對她說了句什么，她敷衍地點(diǎn)點(diǎn)頭，那小姑娘擦擦手，跳下椅凳，朝店外跑了出去。

    突然間，她想起小仲的話，所謂第三者，只要做過一次，無論什么原因，她這一輩子都會背負(fù)這個罪名，只要見到周措的前妻，她永遠(yuǎn)抬不起頭。

    就是這種感覺。

    好吧，她沒法若無其事地坐在這里吃飯，當(dāng)即拿上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這下沒了胃口，她徑直往電梯方向走，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周琰從洗手間那頭出來，經(jīng)過一個甜品店，就那么站在櫥窗前呆呆看著，兩只黑溜溜的眼睛開始出神。

    今蕭與她錯身而過，正準(zhǔn)備下樓，這時發(fā)現(xiàn)一個陌生男子四下張望，猥瑣鬼祟，他走到周琰跟前，彎腰與她說話。

    小姑娘先是警惕害怕，接著被那人抓住了胳膊，連哄帶騙地往消防通道拉拽，她似乎被嚇傻了，只一個勁兒地往后躲，卻也不知道呼救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