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幾乎是十分希望他們知道這次背后有人一樣，手腳做得一點也不隱蔽，不然也不能在冒頂的同時就鬧起罷/工來。顧墨笙到了礦上以后，一面安撫礦工，一面查當時帶頭鬧事的幾個礦工，果然查出這幾個人一面是收了人錢，一面也是出于大家都是礦工的義憤。

    顧墨笙起先以為是出于競爭關系的幾家煤礦所為，可是如果是那幾家，畢竟都是本地人，顧家也不是沒有根基的人家，自然是要把手腳做得干凈點。

    再要往別的地方查，大同自古通衢，要查個外來人哪里是這么容易的事，花了好幾天終于查出一點進展。在煤礦冒頂前十天，在大同當地一個小旅館來了個自稱來旅游的男人，白天黑夜的出去，顧氏煤礦出事的第三天退的房。

    從他留在旅館的登記來看是個十分尋常的名字，大概十個中國男人里就有三個叫這個名字，相貌上老板也說不出什么特質來，唯一記得的是他曾經一次帶了兩個□□過來，而那兩個□□相貌普通衣著普通，竟也是一下子找不到來路的。所以看著是有了線索，要往下探查還要費許多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顧墨笙接著田慧珠的電報，說是：林小姐待陸先生深情，為了他被人sao擾還來求了你父親，現在選定了訂婚的日子，得諧伉儷實在是幸事，她和顧云飛都打算去參加訂婚典禮。

    顧墨笙看到這封電報的時候，先是胸口像叫人打了一拳一樣，痛得透不出氣，腦子里亂哄哄的什么也不能想，兩只眼睛發澀，可是一滴眼淚也落不下來。依著林嫮生的脾氣，怎么可能看上陸凌桓，怎么會看上陸凌桓？他實在不能相信也不能服氣。

    大家是同行，是競爭對手，顧墨笙對陸凌桓自然十分了解，曉得他并不像看起來那樣君子，不然怎么能有笑面虎的外號。但是做生意的，哪個沒些心機手段？這點根本不算什么。

    叫顧墨笙不能服氣的是而是陸凌桓對林嫮生的態度，在他們兩個人的相處中，陸凌桓實在是把姿態放得太低，哪怕只是兄妹，他這樣的哥哥也屬于太過溺愛，很難叫meimei敬愛，何況是情侶。

    而林嫮生這個小姑娘自身條件好，人也聰明，性格里很有點傲氣，怎么可能會對陸凌桓動心。

    可是顧墨笙也知道自己母親，雖然有些任性，但是絕對是不會撒謊的。所以她說的林嫮生和陸凌桓決定了訂婚的日子，并且為了陸凌桓來求顧云飛肯定是真事。

    顧墨笙恨不能立刻回到上海，抓著林嫮生問一問她到底想做什么？知道不知道她決定的魯莽和不負責任？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和一個不能叫她（他）真心敬重的人結婚，這婚姻是不會穩固的。只是這邊的事情才剛剛查到一點線索，他不能放下這邊就返回去。

    顧云笙雖然和顧墨笙不是同母，可弟兄間感情倒是好，看顧墨笙看了田慧珠的電報之后情緒不高，還以為家里出了什么事，跟著一起掛心，還同顧墨笙商量要不要拍個電報回去問清楚事情的嚴重程度，也好放心。

    顧墨笙本來就在猶豫要不要給林嫮生去電報，只是覺得他要對林嫮生講的話，電報那么幾句話是交代不清楚的，可是要他看著林嫮生和別人訂婚而什么事也不做，他也不安心，所以心思都在林嫮生要和陸凌桓訂婚上，等聽著顧云笙的建議，倒是點醒了他。

    林嫮生的性格他還是了解的，很有點嬌驕氣，這嬌驕氣表現在平時又嬌又嗲，也表現在很有點驕傲，通常情況下是不愿意麻煩不是很親近的人幫忙的，他的父母就在這個范圍里，如果她開這個口只能說明事態嚴重。

    再說陸凌桓也不是沒有能力的人，如果不是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陸凌桓也不會愿意林嫮生去求顧云飛，這不光是因為顧云飛是他顧墨笙的爸爸，還因為陸凌桓是個男人。現在陸凌桓能讓林嫮生特地跑去求顧云飛，只能說明一件事，很可能那件事不是陸凌桓牽涉其中而是林嫮生。

    只有林嫮生的安全有危險，陸凌桓才能放林嫮生去求她另一個追求者的父親幫忙。

    顧墨笙心里甚至隱約有感覺，這件事很可能還能牽涉到他。

    想到這里，顧墨笙就是把林嫮生要訂婚的事拋在了一邊，決定先問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所以連夜去了郵局，叫醒值班的職員拍了封加急電報給林嫮生。

    ☆、第89章

    林嫮生收著電報時天才亮，迷迷糊糊地被吳媽從床上叫起來，原本還奇怪哪個人會得拍電報給她，一看到電報原文就清醒過來，下床沖到窗口往外看，一輛送牛奶的車子搖著鈴鐺經過，還有拎著菜籃子的人來來往往，看起來正常得不得了。她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回到床邊坐下來，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試著分析目前掌握的情況。

    起先她是懷疑石野村不能接受她和陸凌桓要訂婚，已經失去理智，所以跟蹤他們意圖綁架，用的是專業的手法，偏偏又故意在陸凌桓面前打草驚蛇，更叫人奇怪的是，故意在陸凌桓面前現身以后，這些人就好像把她和陸凌桓都忘了，一點動作也沒有？

    如果沒接到顧墨笙這個電報，她或許還能以為是顧云飛派人出面調查以后，石野村對顧云飛的身份多少有些顧忌，所以按兵不動。可是偏偏顧墨笙拍來了加急電報。

    盡管林嫮生因為顧墨笙對待他前妻的行為有看法，所以不肯接受他的感情，可是也知道顧墨笙算是個正派人，做不出編造事跡的事來，不然在她知道他對他前妻冷暴力因為反感他的時候完全可以編造些理由來為自己解脫罪責，可是他一句也沒為自己講，更何況是二十多個人死亡這樣大的事。林嫮生相信顧墨笙不會編這種故事，再講，編這種故事對他有什么好處？

    如果顧墨笙那邊是意外事故，或者她這里僅僅是幾個清幫出面搗亂，她還能說服自己相信這是巧合，可是顧墨笙家里的煤礦叫人收買了人命來制造冒頂事故的同時，還有人配合罷工，而她和陸凌桓叫人用專業手法跟蹤，林嫮生半點也不相信這是巧合。

    那么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石野村？如果是石野村，他哪里來這樣的手段和能力？如果這個人不是石野村，那他這么做是為什么？

    她不過是個歷史學家的女兒，陸凌桓也只是個商人，就是把他們兩個一起綁架了，能得到什么？能影響什么？陸凌桓家里已經沒什么能做主的直系親屬了，他父母未必受得了這個刺激。那她家呢？林家倒是有點聲望，可是在寧波呢。章家倒是松江人，可現在也只好算鄉紳，綁了她有什么用？

    林嫮生想得頭疼，手里緊緊捏著電報，面孔上難得地嚴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