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一驚,差點和僵尸一起掉下去。

他急忙抓住旗桿，一手拿出一瓶透明液體。瀟灑一揚，液體分散成小水珠飄落在巨石周圍。靠近的僵尸退避三分，與后面的僵尸擠撞在一起。它們像是疊羅漢一樣，疊了兩三層。

巨石暫時安全，留給樂棋幾分鐘休息的時間。

樂棋反身靠在旗桿上眺望，他剛剛灑撒出的是最后一瓶驅逐藥劑。角色血條是滿的，體力剩了一小半。藍條可憐兮兮的有個底，還是剛剛恢復的，撐不起一只曲子。而一眼望去，五十余個僵尸密密麻麻圍在外面，除了死回重生點，樂棋想不出其他脫困的方法。

肖戚跑到樂棋面前，踮起腳使勁在他眼前揮手，眼神發空：“哼，跟你說話呢。”

樂棋偏偏頭，挺直身子，低眉靜靜地看著肖戚。

自己死了還會復活，可是智能NPC不會，如果他們被僵尸淹沒，肖戚就真的死了。除了野怪和副本BOSS，中NPC是不會復活的，他們的崗位被其他NPC或者玩家取代。這一點酷似一個真實的世界，殘忍又令人難忘。

樂棋反問道：“為什么要放棄？”

肖戚喃喃自語：“因為壓根看不到希望。”

突然肖戚情緒激動的喊道：“沒有希望的事情為什么要去做！”

樂棋一愣，還不等他有什么反應。肖戚的表情來了一個180度大轉變，從趨近于猙獰的扭曲到生死淡然。他的眼睛發空，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我累了。”

“精靈百歲后才可離開母樹周圍，我貪玩未到生日，獨自跑了出去。跑到魔獸的地盤上，差點成為它們的盤中餐。是羽香救了我，我在她身邊看著她慢慢長大，到了嫁人的年齡。”

說到這里，肖戚頓了一下，冷哼道：“人類真是麻煩，才十八歲就要結親。”

“羽香不想嫁人，我們在一起生活的很好。村里的人最短十天就會催促一次，羽香態度很堅定，都拒絕了。直到一個江湖騙子，他竟然說如果她不在三天之內嫁人，整個村子的百姓都會遭難。”

“那么多生命讓一個弱女子擔著，多殘忍。”

“在江湖騙子面前，半個村子的人圍住羽香，他們支支吾吾不想說出實情。呵，怎么可能瞞過我。羽香聽完之后，什么都沒說，卻拿起針線織起嫁衣。”

“我和羽香吵了一架，因為那就是一句無稽之談。我從那江湖騙子身上，看不到一絲力量。我不同意她犧牲自己..可.她說嫁個人而已，反正都一樣。”

“不知為什么，我心底升起一股無名之火，當晚不告而別。”

“回到森林之后，我立刻參加了成人禮，真正成年，外形相貌都變成人類男子二十歲的樣子。隨后腦子里都是羽香，想了整整一天一夜，終究沒忍住對她的思念趕了回去。”

“到達時已是第三天黃昏。那個江湖騙子端的是一副人摸人樣，內里一個衣冠禽獸。羽香竟然要和他結婚！”

肖戚咬牙切齒：“然后我就和羽香成親了。”

等等，是不是少了點什么。樂棋張張嘴，在肖戚眼神的威脅下又閉上了。肖戚繼續說道他們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男耕女織、一起捕魚、一起種植藥材，去森林里探險。雖然只有短短半年，卻宛如半生。肖戚的人生被羽香分成了兩個部分，遇到她之前、遇到她之后。

“后來有一日我們回到村子里的時候，發現食物、水源皆被魔氣浸染，村民一個一個變成僵尸。正在變異的人高聲辱罵羽香，他們說是羽香帶來的災難。她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結婚，他們磕頭的時間是第二天凌晨。只有放盡羽香身上罪惡的血，災難才會結束。”

“羽香死了。”肖戚的手在顫抖，他的聲音里帶著恐懼和懊悔：“我就出去了一會兒，去找我們的食物。他們就將羽香綁在柱子上，割破她的血管...就差一點，我再早一點回去，我也能穩住她的傷勢，帶她回精靈族。”

“羽香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我背叛了信仰，主動吸收魔力成為暗夜精靈。所有逼迫羽香的人都被我追回，我把他們拘在魔界，看著最后一個有意識的人變成僵尸。”

“呵。”肖戚冷笑，他環視四周：“就是他們。”

肖戚繼續道：“我愛羽香，雖然我根本不知道她有沒有喜歡過我，如果那晚我沒回去，是不是誰都可以站在我當時的位置上。”

“這些我都不想想，我以為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愛她，可是現在的我不確定了。”

肖戚哽咽：“我記不清過了多少天了，我逐漸忘了她的樣子、相處的日子變得模糊，甚至連我們怎么相遇的也忘記了。”

“...連這個信念都動搖，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茫茫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一點光亮。那我為什么還要苦苦堅持，還不放棄？！”

樂棋：“因為你不想忘記羽香。”

“忘不忘又能怎么樣，還不都是我一個人。”肖戚小聲說道。

“喂，我死了之后，我的黑蒂花還可以活三個時辰，請把它放在羽香身邊。穿過幻陣，就可以看到一座山，羽香的身體藏在其中一個山洞里，拿著黑蒂花就可以找到。這是你和我交換植物的條件，不可以耍賴。”

樂棋說道：“我覺得你自己放比較有誠意。”

在肖戚暴躁之前，樂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上，眼睛盯著天空中正在逐漸靠近的黑色影子。

樂棋笑道：“你看，不掙扎哪等得到希望。”

第四十三章

“你對他這么有信心？”肖戚若有所思。

“嗯。”樂棋對岑均天有一種迷之自信,相信他會回來找到自己，相信他對付僵尸沒問題。

肖戚撇嘴道：“盲目。我之前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還不是...”

樂棋：“你那是中二，理想比身子高。”

樂棋使勁向后一靠，半個身體壓在脆弱的旗桿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旗桿攔腰折斷。

樂棋并不驚慌，他不緊不慢的后退一步,穩住向下姓傾斜的趨勢。卻不想恰時落腳的石塊松動，一腳踩空。樂棋表情一僵，身體直直向后倒去。

血條千萬撐住,可別這時候摔死！

這是樂棋第一反應，然而當他余光中看著下面僵尸伸長的手臂，打了一個冷顫。當年被僵尸支配的恐懼重新浮上心頭。

還是摔死吧，樂棋一臉生無可戀。

幸運的是樂棋既沒摔死也沒被僵尸啃死,他閉著眼睛，感覺到一只手臂摟住自己的腰。然后那手臂使勁一帶,將自己帶到一個懷抱里，十分溫暖。

“沒事吧。”岑均天低聲問道，嘴唇正好對著樂棋的額頭，他眼睛里閃過一絲暗芒。如果沒有那該死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