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說著帶有東北口音普通話的女客的注意, 眼光時不時地他們二人身上掃來。五月察覺，人在國外，自然而然地就會對東方面孔心生親切之感, 于是也向那對女客微笑。

    五月和澤居晉討論菜單的時候, 兩個女客中較為年輕的那個伸過頭來，熱心地向她推薦說：“這里的鴿rou油封鴨和香草泡芙都不錯，不妨試試看。”

    五月笑：“好的，謝謝推薦。”道謝過后，問, “這里的常客？”

    女客說：“在這邊工作，周圍最喜歡這家餐廳，經(jīng)常帶我家老太太過來。”

    一頓飯吃到差不多的時候, 五月起身去洗手間洗手補(bǔ)妝。幾分鐘后，再回來，就發(fā)現(xiàn)一個日本女侍應(yīng)生懷里抱著托盤，正站在澤居晉身側(cè)和他說話。

    五月回到座位坐下時，女侍應(yīng)生正甜笑著說到：“……最高興的事情就是遇見來自日本的客人了，雖是初次見面，但卻能夠和朋友一樣說話……啊，我這樣說沒問題吧。”

    男客的女伴回來，女侍應(yīng)生面上略有些不自然，但話已說了一半，剎不住，也只好當(dāng)著女伴的面把剩下的話說完。

    澤居晉神色間則是一貫的斯文：“務(wù)必，務(wù)必。”

    那個女侍應(yīng)生不再逗留，向五月和澤居晉微笑著鞠了個躬，轉(zhuǎn)身離去了。

    五月拿起刀叉，沒說話，卻往他身上瞄了幾眼。

    他奇怪：“看什么？”

    “衣服沒有被新朋友用酒水或是什么東西潑濕吧？”

    “想到哪去了？”他哂笑，把甜點盤向她面前推了推。

    五月說：“我自己有手，謝謝。”盤子推回原處，再拉過來。

    “怎么跟小朋友似的？”他一哂，取出錢包，放到她手邊，“你結(jié)下賬，我去洗個手。”

    他剛起身離去，隔壁桌的女客悄悄探頭過來，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五月頗覺奇怪，用眼神鼓勵她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女客對洗手間方向努了努嘴，低聲問五月：“剛剛那個男的……你們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

    五月答說：“我老公。”想了一想，又補(bǔ)充說，“這次來巴黎，算是我們的結(jié)婚旅行。”

    “哦，原來是這樣。我就說，看你們就像是熱戀中的那種情侶關(guān)系。不過，”那女客左右看了看，極快地向剛才女侍應(yīng)生離去的方向瞥了一眼，再收回目光，壓低聲音，告訴她說，“剛才你不在的時候，那個女孩子向你老公塞電話號碼了。”

    五月一愣：“他收下了？”

    “不清楚，好像是吧。”女客說，“日語嘰里咕嚕的聽不懂，但后來她又說了兩句法語，法語我就懂了，是一個酒吧的名字和地址，就在這附近。”

    “謝謝，謝謝。”五月向她道謝。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不一定就是那些事情，但是當(dāng)心一點總沒錯。”女客善意提醒她，“畢竟，這里是巴黎。”

    她媽半天都沒出聲，這時突然開口：“浪漫之都！”

    五月苦笑：“好的，好的。”

    結(jié)好賬，出餐廳門口，五月開口：“很漂亮啊。”

    澤居晉抬頭看看遠(yuǎn)處風(fēng)景：“是挺不錯。”

    “晉桑在這里曾經(jīng)留下過不少刻骨銘心的回憶吧。”

    想起在流浪生涯中遇到的那些好的亦或是壞的人，頗為感慨地嗯了一聲：“算是吧。”

    五月氣到發(fā)抖，開始冷笑：“晉桑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已經(jīng)是有婦之夫了對不對？”

    “怎么了？說這些干么？”

    “晉桑愛玩愛揮霍這些都沒什么，我雖然有時候看不慣，卻不是不能忍受。”

    他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才明白剛才答非所問，不禁笑了起來：“人的話，也就普通水平的漂亮。”

    “怎么會？明明是請人家務(wù)必做自己朋友的那種漂亮！”

    “澤居五月桑，借題發(fā)揮和過度聯(lián)想都是不好的行為。”

    看他一臉的莫名其妙和一點小小的不耐煩，她更加來氣，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還是咋地，腦子當(dāng)時就是一熱：“敢不敢把手機(jī)拿來我看？”

    以前聽公司里一個馭夫有術(shù)的婆娘說過，不要動不動就檢查男人的手機(jī)，選擇并嫁給一個男人，那么就要相信他。作為一個成人，每個人在生活中都會不可避免的遭遇到一些小曖昧，甚至是精神出軌，但這種事情，往往很少會有下文。因為大多數(shù)人是理智動物，會權(quán)衡利弊，不可能憑一時沖動，而做出破壞家庭的事情來。如果是一個毫無責(zé)任感的男人，那么，別說是查手機(jī)了，你就是把他的人綁起來，也留不住他的心。云云。

    對于這一套理論，五月深為贊同，并且也認(rèn)為，愛上澤居晉這樣的男人，那么，像今天這種事情，躲都躲不掉，所以她在愛他的人他的性格他所有優(yōu)點的同時，對于他所有的缺點，她也一并接受了。

    心理建設(shè)做得很好，道理也全都明白。包括他那天所說的除了她以不會再愛上別人的話，她也知道那都是真的。但事情一旦發(fā)生時，還是會生氣，還是難以忍受，還是會口不擇言。

    澤居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但沒說什么，默默把手機(jī)遞給她。

    她輸入密碼，翻出通訊錄。

    通訊錄分了組，同事是同事，朋友是朋友，客戶是客戶。重點放在朋友那個組里面，女人有不少，但大都是她認(rèn)識或是聽說過的名字，毫無可疑跡象。

    通訊錄里沒看出什么，又去查看他微信，結(jié)果就看出問題來了。她不知道，董小姐到現(xiàn)在和他還有聯(lián)系。包括今天，也說了話，和他討論了幾句賬款回收之類的事情。

    但今天的問題卻不在董小姐身上。董小姐雖然無事找事找他說話，而且每句話后面都帶著個俏皮可愛的顏文字小表情什么的，但她終究算是津九員工，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問題出在柏庭國際公寓健身房內(nèi)的一個女教練身上。

    微信里，那個女教練先是問他為什么這幾天為什么不去健身，他答說人現(xiàn)在海外，女教練就問他在哪里干什么，得知他在巴黎度假后，就請他方便的時候幫忙帶一條卡地亞項鏈回去。他的回答倒挑不出什么錯來，說自己要陪太太，偶爾還有工作要做，不一定有時間，就算有，也不太會挑選女孩子的飾品。

    但說不定女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