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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止了哭,坐起來,連聲問:“今兒是初幾?去把黃歷拿來我瞧瞧。” 許夫人道:“老太太忘了么,今兒是初一。我每到初一十五要吃一天素的。” 黃歷拿過來,老太太翻了一翻,上頭說十日之后,即六月十二這日,宜納采、訂盟、嫁娶、也宜造車器和祭祀。四姨娘進(jìn)門的日子就定在了這一天。 到了六月初四這日,月喚去鋪子,到了午間,徑直回了溫府,回來以后,去了老太太處,見鳳樓也在,向他勉強笑了一笑,陪著老太太說了幾句無關(guān)要緊的閑話,便就回自己居處去了。 她今天回來得比往常要早,顯見是沒有去馮憐憐那里打馬吊,鳳樓不覺詫異。又因為新姨娘的事情,心里頭有點發(fā)虛,便留神看她臉色。 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了,養(yǎng)成了不論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去看一看她臉色的習(xí)慣。看她從始至終都神色淡淡的,走時更是低垂著頭,連瞥也沒瞥自己一眼,心內(nèi)暗暗生起氣來。前天打從她那里拂袖而出后,他連睡了兩天書房,她卻和沒事人一樣照吃照喝。若是旁的人,被夫君甩了臉子,再見之時,不該形容憔悴,不該梨花帶雨,不該做小伏低、巴結(jié)奉承么? 鳳樓越想越氣,“蹭”地站起來,和老太太說了一聲,一撩衣袍,跟在她身后出來了。才跨出老太太的院門,有人來報:“蔡家來人,要找五爺說話。” “蔡德亮?”鳳樓頗有些疑惑,“我昨晚才與他一起吃過酒,他今天又找我有什么事情?” 來人道:“水生正在外頭和那人說話。” 鳳樓轉(zhuǎn)而去二門處,命人把水生叫來問話。到得二門,水生也跑來了,鳳樓問道:“蔡德亮找我何事?” 水生忙道:“不是縣太爺。”豎起小指比了比,神秘兮兮道,“是成天和我們姨娘打馬吊的那一位派來的人。” 鳳樓笑罵道:“你娘的蛋,不就是馮憐憐么,直說便了,非要說是蔡家來人,她算什么蔡家人。說,她派人來找我做什么,不會當(dāng)真邀請我去吃酒吧。” 水生道:“問他什么事情,他不說,只說有要緊事要找五爺。” 鳳樓這陣子對馮憐憐很是厭惡,聞言蹙眉道:“我卻沒話說,哪有工夫和她那樣的人打交道,就說我不在,把人打發(fā)走。” 水生為難道:“來人還說了……” 鳳樓抬腿,一腳踹到他屁股上:“說了什么?一口氣說完會要了你的命么!唧唧歪歪的,說你像個嘴碎娘們,還跟委屈了你似的!” 水生苦著臉道:“來人說了,若是五爺不見,他便去找老爺。” 鳳樓一怔,慢慢笑了出來,輪換著壓了壓左右手的手指,陰測測道:“這馮憐憐果然不是好鳥,看來還是我小看了她。人在哪里?領(lǐng)進(jìn)來。” ========================================================================== 大阪津九研修的第二天,因為講師換了一位,大家重新做自我介紹。輪到may小姑娘時,她站起來,不知道怎么了,有點口吃,聲音還有點發(fā)抖:“我,我……” 仔細(xì)看,他也不是沒有任何變化,膚色變深了些許,但沒到小麥色那么夸張,看上去很健康的樣子,明顯是戶外運動多了。 看見他行走如常,看到他重新工作,看他看上去這么健康,真好。 她嗓音發(fā)抖,連說了幾個“我”,下面的話,怎么也接不下去。查理小哥甚為體貼,于是代她說:“她是來自上海的may,在上海津九的財務(wù)部擔(dān)任翻譯工作。” 澤居講師眼睛也正在看著她,聽到這個名字后,不禁一笑:“原來是may桑,可以了,坐下吧。” 昨天,辻村照本宣科念了一整天的,一眾研修人員等也默默忍受了一整天。第二天,講師換了一位,大家總算打起了精神,特別是幾個大小婆娘。想來,這位新來的澤居講師的授課水平和能力在辻村之上。 之所以用“想來”這個詞兒,是因為may小姑娘一整天都在發(fā)懵,聽進(jìn)腦子里去的,加起來也不超過三句話。她認(rèn)為澤居講師水平在辻村部長之上,主要是通過坐她隔壁的一個印度尼西亞大媽的臉色判斷出來的。 這個印度尼西亞大媽昨天一天都耷拉著眼皮,看著似睡非睡的,今天卻神采飛揚,眼冒亮光,上課時跟打了雞血似的,每隔五分鐘就要舉一次手提問。因她態(tài)度積極,活躍主動,被澤居講師表揚了兩句,其余的大小婆娘們不服氣,紛紛舉手效仿。女學(xué)員一興奮,男學(xué)員們的熱情也被帶動起來了,課堂上的氛圍空前高漲,澤居講師幾乎要招架不住,也就沒時間來管捧著臉默默發(fā)呆的may小姑娘了。 第一節(jié)課結(jié)束,查理小哥問may要不要出去喝杯咖啡,提提精神,may搖搖頭,沖他笑笑,笑容恍惚,仿佛在夢境里游蕩。查理小哥就獨自出去了。他走后,印度尼西亞大媽也從皮包里找出化妝包,去洗手間補妝去了,其余婆娘們也都該干嘛干嘛去了,就留下may小姑娘捧著臉,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大家走后,澤居講師慢條斯理地關(guān)掉ppt頁面,收拾資料,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來,取過手邊的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慢吞吞地喝水。 現(xiàn)在整間研修室里只剩下兩個人,兩個人都不出聲,一個喝水,眼睛望著窗外的方向。一個捧著臉發(fā)呆,眼睛望著他所望向的方向。 十月帶著暖意的微風(fēng)拂過窗外幾株紅楓樹的枝葉,吹進(jìn)研修室半開的玻璃窗內(nèi),吹動講臺上的紙頁,發(fā)出輕微的嘩嘩聲響。最上面的幾張紙頁被風(fēng)吹起,落到地面上去,澤居講師的眼睛仍舊望向窗外,仍舊喝著水,對此無動于衷。 一個講師,一個學(xué)員,就這樣在空氣里有淡淡的草木清香的研修室內(nèi)靜靜坐了很久。休息時間即將結(jié)束時,查理小哥率先走進(jìn)房間,手上還捧著一杯熱咖啡。看見地上的資料,撿起來,小心放回到講臺上去,同時向澤居講師鞠了一躬,這才坐回座位上去,把咖啡送到may手上。 而這時恰好辻村的女助理也走進(jìn)教室,向澤居講師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澤居桑,方便出來一下?有您的電話。” 澤居講師一走,查理小哥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