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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你要她怎么樣?!她一根繩子吊死,你們就高興了么!” 李大娘礙于身份,并未過多插話,聽阿娘說“殺千刀的溫老五”時不由得皺了皺眉,見月喚眼中汪著淚水,要落不落的,心里一疼,忙也跟著幫腔道:“正是!五爺把姨娘搶回去,綁起來,拿刀子嚇唬,若是不從,要殺人要放血的,我們姨娘哭了幾天,險些兒嚇死。不要說姨娘,我們做下人的也嚇暈了幾個!” 阿娘一聽,險些給心疼死,上來一把抱住,摟著月喚的腦袋就哭了:“我的兒啊!不承想叫你受了這么多罪,都是你老子兄弟沒用!白長了個大個子,一個兩個就曉得吃吃吃!一群沒用的孱漢!哎呦呦,那殺千刀的王八蛋溫老五喲,他個害人精,他個混賬王八蛋——” 月喚娘淌眼抹淚,在門邊上鼓了半天氣,卻仍不敢對霜降大聲說話,只是好言好語道:“霜降,你不好這樣說我們meimei,meimei帶小滿去走親戚,好心反而辦了壞事。小滿看中衣裳送衣裳,看中首飾送首飾,難道看中meimei的女婿,meimei也得趕緊送給她么?天底下有這個道理么?” 霜降冷笑:“是meimei她一個人的女婿么?人家家里正房還沒有發話呢,你們倒急得跳腳!”話說得急了,嘴里進了風,咳嗽兩聲,復又道,“也不是我們小滿看中她女婿,是她女婿看中我們小滿!一個巴掌拍不響;一個碗不會響,兩個碗叮當響!婆婆難道沒有聽說過這些話么?他一個男人家,要是無意,誰還能強迫他不成?” 月喚娘被她搶白了一通,又哭了,轉頭看向月喚爹,嘆氣道:“你看看你造的孽,還不如那時死了干凈,省的受這許多氣。自己一輩子累死累活為別人,還帶累自己的兒女!有本事你自己去找溫老五,把他揪來,或是親自把小滿送到溫家去,逼迫我們meimei做什么?我倒情愿你那時死掉,一了百了!” 阿娘聽兒媳咒罵兒子,立刻跳腳,開始數落起兒媳來:“好好的,你咒你男人做什么?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的命數自有天注定。老天叫誰活誰就活,老天叫誰死,誰就得死,這是任誰也怪不得的。就好比小滿她爹,他救了你男人,卻被大水沖走,要怪,也只能怪老天,不好怪到你男人頭上!又不是你男人存著害人的心思,要害死小滿爹!”嘴里訓斥著兒媳,眼睛卻看向霜降姐妹,這話擺明了是說給她姐妹二人聽的。 霜降說話太過刻薄,犯了眾怒,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她搶白得無話可說。其實也不是無話說,她一肚子的話,只是只有一張嘴,說不過這一屋子的娘們而已。她說一句,人家就有十句還她,眼看形勢不利于己,和一幫老娘們吵吵也沒甚用處,這個家里,能拍板拿主意的,只有公公一人而已,想通了這節,索性閉上嘴,不說了。 她meimei小滿不顧腕上血淋答滴,坐在門檻上哀哀哭泣。月喚爹看看月喚,再看看小滿,不忍心見小滿流淚,卻也舍不得再去逼迫自家的親生閨女,心內是萬分為難。月喚娘看小滿手上鮮血淋漓,終于還是不忍心,拾起剛才丟下的布頭,又支使二兒媳去屋子里拿來傷藥,給她慢慢把傷處給包扎了起來。 院內屋內一堆人一時僵住,或坐或站,各自出神,默默聽龍家姐妹二人啜泣。不一時,忽聽霜降一聲驚呼:“爹!爹!可是你老人家來看我們了?!” 眾人駭一大跳,齊齊伸頭去看,院中不見一個人影。李大娘暗暗嘀咕:她莫非是著了魔?靜好膽小,怕鬼怕妖,趕緊把四春的手拉在手里。霜降連喊了兩聲爹,往院角一株櫻桃樹膝行爬了過去,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但見櫻桃樹跟下盤著一條小小的花蛇,花蛇盤著小小身子,吐著細細信子,在樹下一動不動,與霜降兩兩相望著。 距那花蛇還有兩三步遠時,霜降停住,沖那蛇連叩三個響頭,方才抬起頭來,顫聲問道:“爹,可是你老人家回來了?可是你不放心我們姐妹二人,特地過來看看?”轉頭又沖月喚爹娘二人道,“你們也快來瞧瞧我爹,我爹有話要和你們說!” 江南鄉下多有這個說法,但凡家中有蛇出現,便認定是家中逝去的長輩心有牽掛,特意回家探視家人。因算不上是壞事情,所以非但不能打罵,反而還要叩頭燒紙,恭恭敬敬請它回去。 鐘家人見到這蛇時,曉得是小滿爹,因此心便先虛了。月喚娘低頭擦了一把眼淚,道:“我去屋子里折兩只紙元寶來。” 月喚爹蹭地站起來,走到門口,尚未說話,眼淚先流了下來:“二弟,是你么?可是不放心小滿?你放心,小滿的事情,我必會給你辦妥當,不叫她受一分委屈!” 阿娘也舉袖拭淚:“這叫什么事,這叫什么事……連過世的人都驚到了。”又將家里的事情一一說與那花蛇聽,“他兄弟,你快些回去罷,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掛心。這十幾年來,我們鐘家沒使你三個孩子受過一分委屈。臘八娶了親,小娃娃生到第四個啦,三兒一女,前兩天我給他們四個都做了新棉衣,才送過去……霜降在我們家,也養了兩個小子,日子好著哪,眼下還有小滿一個,唉……” 李大娘與靜好自然也知道知曉這個說法,不由得面面相覷,發起怔來。這時,原本百無聊賴的四春卻突然“咯”的一聲,笑了出來。眾人正哭的哭,嘆的嘆,她這冷不丁的一聲笑,便把眾人給驚到了,紛紛轉頭看她,問她笑什么。 四春道:“我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這才笑的。” 李大娘看月喚爹一臉不高興的往這邊瞪眼,忙伸手扭四春的耳朵:“發昏也不看看時候,大人們正在生著氣哪!笑什么笑?一點規矩也不懂的臭丫頭!” 四春“哎呦哎呦”地叫喚,說:“你聽我說呀!” 李大娘喝道:“你說!若是不好笑,看我不把你兩只耳朵擰下來!” 四春道:“就是那個,我從前和三春五春在家里玩耍,有一次,她們跟我說我家后院一口井中有魚,我就想,不可能哇,一口挖出來的井,又不是江,也不是河,哪里會有魚?我成天在井旁淘米洗衣的,有沒有魚我會不知道?她們見我不信,就帶我去打水,桶丟下去,水打上來,我一看,娘呀,果真有一條半死不活的小草魚!那以后,我沒事就拿著桶去水井里撈魚,撈來撈去也撈不著,我實在想不通,后來腦子都琢磨得疼啦……然后我就去追著三春五春問到底怎么回事,她們不說,我把我娘給我的一把松子糖悄悄塞給了五春,她就和我實話實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