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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有什么好計較和糾結(jié)的?誰想知道會議內(nèi)容,到開會的時候不就明白了嘛,不要去管他了,我馬上去稅務(wù)局繳稅,順帶買□□,你跟我一起去認(rèn)認(rèn)門。” 五月說:“好的,請等我一下,我問好總經(jīng)理,重新發(fā)好郵件馬上和你一起去。” 肖系長自以為是一片好心指點她,誰知她像一截木頭似的聽不懂自己的話里的意思,立刻變了臉,陰測測道:“五月,你不用拿著日本人的雞毛當(dāng)令箭。我是把你當(dāng)成自己人,所以才和你說這些話。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我們公司雖然是中日合資,但公司里的中國人,十個有九個都是從前國企留下來的老員工。國企你懂的,要是站錯了陣營……” 五月大部分時間都是偏懦弱偏內(nèi)向的老好人一個,但這不代表她沒有脾氣,一旦被人觸到底線,戳到心經(jīng),不經(jīng)大腦考慮的話往往張口就來,反而比燥性子的人還要沖動幾分。肖系長話還沒說完,她已經(jīng)動了氣,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炸了毛,但因為是在大辦公室內(nèi),周圍都是人,只能極力克制住自己,說:“肖系長,我知道你是好心,謝謝。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連你這樣極端討厭日本的人都愿意購買日貨,難道不是因為日本人在工作當(dāng)中認(rèn)真到極致、嚴(yán)謹(jǐn)?shù)阶儜B(tài)的態(tài)度么?” 肖系長見平時像小兔子一樣溫順的五月竟然敢堵自己的話,多少有些驚詫和委屈,一下子倒忘記了說話。五月見他張著嘴無言以對,仍然不解氣,多少懷著些惡毒的小心思,又補(bǔ)了一句:“對了,肖系長,聽說你家的馬桶蓋也是上次去日本旅游時搶購來的?” 呂課長從茶水間倒水回來,聽見五月這一句話,馬上來了勁,一拍大腿,接口道:“這個馬桶蓋我家也有,和小肖一起搶來的!你不知道,上次在大阪,花了一天時間,跑了好幾個地方都缺貨,好不容易在心齋橋的一家電器店里找到,為了搶這個馬桶圈,我們幾個人差點和一個東北旅游團(tuán)里的老娘們干了一架。娘個冬菜,當(dāng)我們上海男人是軟柿子!” 下午兩點,公司大小頭頭齊聚在會議室開會,五月數(shù)一數(shù),人頭足有二三十個。她作為翻譯,坐在澤居晉的身邊,心里七上八下,很是緊張。 其實,緊張的人不單單她一個。新官上任三把火,財務(wù)課包括肖系長在內(nèi)的諸位仁兄多少有些忐忑,背地里嘴皮子再怎么會說,再怎么仇日,但在人家手底下討生活,獎金評級,年終考核的權(quán)力,都捏在人家手里,關(guān)乎飯碗問題,不低頭不行。所以經(jīng)五月提醒后,雖然還不敢確定澤居晉會不會中文,但大家說話聲音明顯都小了很多。 至于五月,她本來想忘掉之前所有的尷尬,從今天開始好好工作,能有個全新的開始,但是卻因為把會議室說錯成大包房,工作態(tài)度又被他指摘一頓,導(dǎo)致她自我厭惡起來,手里神經(jīng)質(zhì)地轉(zhuǎn)著一支水筆,怎么也停不下來。 總經(jīng)理給大家介紹完新總會計師后,澤居晉開始作自我介紹,他的“我從今天起,與在座諸位正式成為同事,心里既有不安,也有期待……希望大家能夠多多關(guān)照”的官方開場白還沒說完,五月手里的水筆“啪”地一聲,飛到腳下去了。 二三十人齊齊扭頭看向她,澤居晉也住了口。五月的臉,騰地紅了,不想著趕緊去把水筆撿起來,反而轉(zhuǎn)臉去看澤居晉。 別人不知道她已經(jīng)養(yǎng)成做錯事情之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趕緊去看澤居晉有沒有發(fā)現(xiàn)的習(xí)慣,見她一臉的無助與茫然,還以為她是向新老板求助。 她呆呆看了澤居晉大約有三四秒鐘。于她而言,這幾秒鐘長得像是一輩子,在這一輩子的時間里,她心里轉(zhuǎn)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諸如:鐘五月,你上輩子肯定殺了他全家,所以上帝派他來報仇。 或是:鎮(zhèn)定鎮(zhèn)定,怕他干什么?厭惡自己干什么?你可是鐘五月,什么苦沒吃過?什么場面沒見過?大不了丟了這家的飯碗,再重新來過。 冷場幾秒鐘后,澤居晉一只手扶著她的椅子背,然后側(cè)著身子,彎下腰去撿那支掉落在二人座位中間的水筆。 他彎下腰的時候,臉距五月的小腿很近,五月近距離地呆呆看著他的側(cè)臉和后領(lǐng)口。他側(cè)臉的線條很好看,給人以干凈利落的感覺,脊背挺直,肩膀很寬,后領(lǐng)口如同意料中的一般潔凈。 五月本來應(yīng)該挪動一下身子,騰出地方讓他彎腰,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動也沒想起來動,任由他的臉幾乎貼上自己的光腿,然后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撿起水筆,再往她面前一放。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五月終于回神的時候,呂課長也看出些什么來了,跟常課長悄悄說:“我們老板太嚴(yán)肅了,翻譯小姑娘都嚇傻了。” ================================================================================ 嘉興城,小燈鎮(zhèn),鐘家。阿娘過壽,親戚卻只來了兩家,男客三五個人,連上月喚的兩個哥哥,稀稀拉拉的,一桌酒席都沒坐滿。阿娘并不以為意,她活了這么大年紀(jì),過慣了清苦日子,并沒有動輒過壽擺酒席的興頭,今年不過是為了見孫女兒月喚一面才想出這個由頭來的。 因酒席上有鳳樓在,鐘家的鄉(xiāng)下親戚們頗為拘謹(jǐn),話也說不出,只能紛紛悶頭喝酒。一場酒席吃完,鳳樓又醉了□□分,被攙到月喚原先所居的廂房內(nèi)歇著了。月喚與阿娘的閑話說不完,李大娘生恐鳳樓要茶要水,遂命四春守在門口。四春極想往人堆里湊,聽大人說話,但又不敢不聽李大娘的話,只得在廂房門口坐著。鳳樓躺了一時,覺得口渴,便喚:“meimei,meimei——” 四春入內(nèi),問:“五爺可是要茶水?我這便去沏茶。” 沏好一壺龍井,端到床頭去,鳳樓抬眼見是她,微微皺起眉頭,將她茶盤一推,道:“你走,我不要你,去叫她來。” 四春巴不求得,把茶盤一撂,掉頭就往外面跑,才跨過門檻,險些與端著一盆洗臉?biāo)男M撞了個滿懷。四春認(rèn)得她是月喚娘家的親戚,忙駐足行禮,喚了一聲:“表小姐。” 小滿吃吃笑道:“我算哪門子小姐,冷不丁地聽人喚我小姐,倒要起一身雞皮疙瘩。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你便喚我一聲jiejie罷。”又問,“我聽李大娘叫你守在這里,你要去哪里?” 四春道:“五爺不叫我在這里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