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放到餐桌上低著頭往嘴里劃拉，吃了個半飽才問道：“你怎么不去上班？倒閉了？”

陳紀衡瞥一眼孫建軍，不跟他吐不出象牙的狗嘴一般見識，視線又放回報紙上，沉穩(wěn)地道：“今天我去你的公司。”

“啊？”孫建軍差點噎著，連忙把那半塊早餐包咽下去，瞪起眼睛，“你干嗎？”

“去你公司。”

“去我公司干嗎？”

陳紀衡放下報紙，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視察。”

“我草！”孫建軍又好氣又好笑，“你視察個屁啊你，你在我公司擔(dān)任職務(wù)了嗎？要視察也得是我啊，你算老幾？”

陳紀衡不著惱，反笑一笑，推推眼鏡：“也對，你是老總。”他靠近桌子，支起手臂，手指微微張開，撐在唇邊。孫建軍最討厭他這個動作，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一擺出來就像在算計著什么預(yù)謀著什么似的，一會指不定又弄出個變態(tài)的點子來。他立刻挺腰呲牙，用筷子指著陳紀衡的鼻尖：“我警告你啊，不許打我公司的主意，別以為我老爹信任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你要敢像處理周婉婷那件事似的斷我后路，我他媽跟你急啊我告訴你！”

陳紀衡不理會他的色厲內(nèi)荏，神情甚是平和：“你怎么會這么想？把你搞垮了我能有什么好處？”

“嗯，那倒也是。”孫建軍想了想，的確如此，不過變態(tài)不是像他這種常人能夠理解的，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他用一種警惕的目光盯住陳紀衡：“那你想干什么？”

“當(dāng)你們公司的顧問，管理方面的顧問。”陳紀衡豎起一根手指，阻住了孫建軍的反駁，“當(dāng)然，我知道，你在管理上有你自己的辦法，但是多個人想事情總不是壞事。而且我不要錢，也不要任何權(quán)力，只是為你提出合理化建議，如何？”

說實話，管理不管理的，孫建軍不太放在心上。什么叫管理？我給你發(fā)工資，你給我好好干活，別遲到別早退，也就那樣。但陳紀衡還是有兩句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要錢？白干活？”

陳紀衡點點頭：“而且絕對不干涉你的公司運作，至于采納不采納我的意見，也全在于你。”

孫建軍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有點動心了。其實陳紀衡的能力他還是很佩服的，可以說從上學(xué)那陣子就佩服，隱隱的似乎還有點嫉妒。他受他爹耳濡目染時間久了，對學(xué)習(xí)好的人從骨子里就服氣，盡管自己學(xué)得不咋地，稀里糊涂地有了點錢，但他對學(xué)識的崇拜始終不改。

再說孫建軍挺煩管理的，他也不大能管得明白，他最擅長的就是吃吃喝喝，拉關(guān)系找后門，弄些銷售渠道，至于管理，那不是有吳稚呢嘛。但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有人主動提出要幫忙，還不計報酬，這種好事哪找去？

孫建軍斜睨著他，還有點懷疑：“你這么好心？”

陳紀衡目光懇切，語氣誠摯：“建軍，其實這幾天我很感激你。可以這么說，要是沒有你，我和我meimei、我mama的關(guān)系，也不會恢復(fù)到這種地步。”

孫建軍樂了，當(dāng)仁不讓：“嗯，這倒是。要我說你家那個老太太也夠頑固的，幸好有倆娃，要不然還指不定會怎么樣呢。”

陳紀衡笑著把話題扯回來：“而且，昨晚孫叔叔對我那樣推心置腹，拿我當(dāng)新兒子一樣，我想報答他。所以，我總覺得該為你做點事。”他站起身，一手插在褲袋里，慢吞吞踱到孫建軍身邊，“我是實心實意想幫你。按道理你有羅哥的關(guān)系，門路也不少，怎么公司規(guī)模還是這么小？資金周轉(zhuǎn)還是會出現(xiàn)問題？肯定是內(nèi)部管理不善，什么叫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就是一家之主，做決斷的指方向的，總之四個字：抓大放小……”

“行行行。”孫建軍擺出個暫停的手勢，“我知道你厲害，用不著在我面前顯擺。你說你一天到晚那么忙，我也不好意思啊，心領(lǐng)了心領(lǐng)了。”

陳紀衡道：“沒關(guān)系，你公司那點事，每天抽出一個小時也就弄明白了。再說，只要步入正軌，實現(xiàn)良性運轉(zhuǎn)，以后的事，我就不用管了。”

孫建軍仰頭想了想，掂量來掂量去，對自己的確毫無壞處。正摸著下巴尋思，陳紀衡繼續(xù)加油添醋：“再說，孫叔叔那里……”

“哎，好了好了，我懂，咱這就去，這就去啊。”孫建軍算是看明白了，敢情陳紀衡已經(jīng)和他爹成了一條心，倆人這是都不放心自己的能力水平啊。

65、期限到了！

這一個月孫建軍的小日子過得太滋潤了,連一入冬就一場接一場地下了一個星期的雪,也沒澆熄他心頭火熱熱的情懷。陳紀衡倒格外忙碌起來,不只在公司處理事務(wù),還要時不時地到孫建軍那里考察一番,一個人干倆人的活,所以孫建軍徹底無所事事，樂得自在逍遙。不過應(yīng)酬還是有的,每天晚上出去喝酒,陳紀衡也不攔著，只要別回來太晚就好。

孫父以為兒子終究穩(wěn)定下來,雖然和傳統(tǒng)觀念有點不大適合,但畢竟是穩(wěn)定下來了,按孫父的意思，這比成天出去不知跟哪些個破爛玩意玩強多了。

可孫建軍心里是明白的，他覺得陳紀衡心里也是明白的，眼瞅著三個月的期限一天比一天近了。孫建軍現(xiàn)在被陳紀衡嚇住，不敢胡作非為，他學(xué)乖了，暗地里再蠢蠢欲動，表面也裝得若無其事，他也不再提那個默默念叨了無數(shù)遍的時間節(jié)點。他發(fā)現(xiàn)跟陳紀衡最重要的就在于個心照不宣，到時間了我就走我的，你繼續(xù)過你的，咱倆這段日子互幫互助有情有義，再見面拉拉手，還是好朋友。

奇怪的是，陳紀衡居然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同來。那天早上，下了多日雪的天總算放晴了，萬里無云，長空當(dāng)碧。白茫茫的陽光從大落地窗透進來，讓人一看便心情舒暢，異常溫暖。孫建軍小心翼翼地撕下墻上掛歷的前一張，露出鮮紅的一個數(shù)字符號，今天還是個周末，多么完美。

陳紀衡摘下黑紅方格子的圍裙，從廚房里走出來，見到孫建軍眉峰一動：“起來這么早？”

孫建軍竭力抑制著雀躍的心情，嘿嘿笑兩聲，道：“昨晚睡早了。”

陳紀衡不由自主回想一下前半夜孫建軍被做了兩回哭爹喊娘耍賴求饒的德性，眼風(fēng)掃過掛在墻上無聲無息換了新面孔的掛歷，不動聲色地道：“那好，過來吃飯吧。”

早餐依舊很豐盛，紫薯燕麥粥、豆?jié){、雞蛋餅、胡蘿卜絲餅，外加糖醋藕片、脆皮黃瓜、熗拌甘藍幾樣小菜。陳紀衡深受其母親的影響，在飲食方面不遺余力，尤其看重早餐的重要性，從不在外面吃。反正他五點半就起床，鍛煉一個小時仍剩大把的時間在廚房里鼓搗。

孫建軍夾起一塊雞蛋餅塞進嘴里，嗯，香而不膩、鮮咸事宜，腦子里忽然冒上一個念頭，這么美味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