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倒不是擔(dān)心，只是感嘆世事無常罷了，跟他相交這么些年，什么時候見過堂堂二太子被弄成這個樣子？」墨嘯瞥眼看到壁上的大紅喜字，不由扭頭對著擎威笑道，「那就說一件你我能插手的事，你就打算這般輕易地束手就擒了？」

「不然又如何？」擎威回瞪墨嘯一眼，「你早晚也有這一天。」

「話是這么說，可我至少要挑個我真心喜歡的才肯吶。」

「呵…真心喜歡…」擎威的笑卻淡了，只看著杯中的酒發(fā)呆，「也得尋得到啊。」

正各自悶聲飲酒的當(dāng)兒，門外飛來一只黑羽紅喙的炙鳥，收翅立于梁上，一開口卻是瀾淵一貫溫雅斯文的語調(diào)：

「有些許事物煩請轉(zhuǎn)贈狐王府。」

二王相顧苦笑：「誰說這事你我只有作壁上觀的份？」

第八章

奉召而來的太上老君須發(fā)皆白，語重心長：「二太子，時光已逝便不再回頭，過往一切皆空，您何必苦苦執(zhí)著？」

堂上的人不為所動，甩袖回身，一雙墨藍眸中寫滿不耐：「我只問你如何回溯時光。」

「這……」老君語塞，神色頓時沉重，「此乃逆天之舉啊！」

「你就是不愿意說了？」緩步下階，瀾淵長袖垂地拖出一路逶迤，「你不說，就當(dāng)沒人會說了么？」

「二太子……」太上老君聞言大駭，「不可啊……」

「有何不可呢？」玉白面容上泛起一絲淺笑，「還真當(dāng)我這個二太子是只知享樂不知世事的紈绔子弟么？昆侖山的輪回臺旁你們封印什么了？」

「……」

見老君沉吟不語，瀾淵繼續(xù)說道：「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旁人的生死我不管。若惹急了我，休說是逆天，破天我也不在話下，老君是想看我去撞一回擎天柱嗎？只是女媧娘娘長眠，試問這天下還有誰有本事煉石補天呢？嗯？」

話是笑著說出來的，唇角微翹，說不出的漫不經(jīng)心，可眸中精光盡顯，擺明了是千萬分的認(rèn)真。

老君不禁頹然，眼中盡顯哀憐：「二太子既已知曉，又為何召來臣下？」

「知不知曉是一回事，能否開啟是另一回事，故而還要請老君示下。」言罷，瀾淵收斂狂傲，竟對著太上老君恭恭敬敬抱拳長揖。

「老朽愧不敢當(dāng)。」太上老君忙將他扶起，方緩緩說起當(dāng)年種種，「開天辟地之初，天地間有清靈精魄聚成寶鑒一面，憑此鏡可任意往來于過去與當(dāng)今，實為上古至寶。只是逆天而行終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過往已逝，現(xiàn)今即是定局。過往時節(jié)中一草一木之變幻于現(xiàn)今便是滔天災(zāi)禍，更遑論更改時局。故而，天帝將其封印于昆侖山輪回臺旁，以往生眾生之因果緣孽為鎮(zhèn)。又將密鑰擲于眾生命盤之上，欲取之者受枉死冤魂怨念裹身，不慎失足則前緣盡毀，魂飛魄散。萬千年來無人敢當(dāng)此險，更無人敢以天下蒼生性命為注行此逆天之舉。二太子，一旦鑄成大錯，種種罪業(yè)加身，即便是天帝也難當(dāng)悠悠眾人之口啊。」

「之后種種，無需老君擔(dān)心。」揮手招來祥云，瀾淵含笑立于云端，「瀾淵私心，我要先給自己一個交代，其后自會給天下一個交代。」

「時也，命也…」太上老君仰天長嘆。

何時起，這金冠藍袍的紈绔子有了這般可怕的執(zhí)著心？

昆侖山巔即是輪回臺，以天帝二太子之尊喝退了守臺天將，偌大的方臺便只留下瀾淵一人。

站在欄前往下看，上層的清淡云煙是善果，下方的黑慘煙霧是惡業(yè)，黑白迷煙相繼相繞，構(gòu)成世間因果回圈善惡糾葛。云氣彌漫間隱約可見底下有一只巨大的圓盤懸浮于空中無聲旋轉(zhuǎn)，輪轉(zhuǎn)間，無數(shù)閃光沙塵自無際空中掉落自圓盤之上，又有無數(shù)塵埃飄飄揚揚自盤中浮出灑向山下萬丈紅塵。這便是眾生的宿命輪回，每一份善因惡果都清晰地刻在盤上，前一世叫囂富貴顯赫，保不齊下一世便成荒山中一株枯萎的雜草，轉(zhuǎn)瞬便為狂風(fēng)所摧。

輪回臺上有天際清風(fēng)拂過，揚起墨發(fā)如瀑。瀾淵抬手將太子金冠摘下放于欄邊，而后縱身跳下高臺。

此去，縱能安然而返，天帝二太子亦不能再容于天界。

云煙過眼，一路下墜一路看遍人世悲歡離合。

所有凄厲怨念纏住四肢身軀使勁將他逼往命盤邊緣，回首下望，底下就是滾滾凡塵，再退一步就要失足落下，灰飛煙滅。耳邊傳來「桀桀」怪笑，所有冤魂惡鬼咧開血盆大嘴嘲弄他的下場，「下來吧，下來吧……」云煙化為萬千手掌來捉他的腳踝，要將他拖往末路。

「放肆！」瀾淵回神，手結(jié)伽藍法印，口頌咒文，身上的金剛罩法器光芒大盛，身遭仿若金佛護身光燦燦一身金光刺眼。

纏身怨念立時在光芒下散于無形，所到之處，蔽目黑煙急走消散。四下張望，終于見命盤中央有微光閃耀，走近細(xì)看，正是一枚金色密鑰靜靜臥于盤上。俯身將它拾起收入掌中。命盤中央驟失密鑰，感應(yīng)般顫然一震。

瀾淵嘴角勾起，足下一點，仗著佛光護身，一路沖破煙霧直上高臺。

高臺之上依舊沒有人煙，遠方天空卻逐漸暗沉下來，期間閃電隱隱，雷聲轟然，正是天帝震怒的前兆。

心知天帝已經(jīng)知悉，立刻會有天兵天將來拿，瀾淵事不宜遲急忙行到高臺東側(cè)，將金色密鑰拋入湛藍虛空。

眼前景物微晃，天空破碎，露出隱藏的又一空間，腳下白玉石板延伸，內(nèi)里白色石桌之上正放了一面黃銅古鏡。

舉起鏡子仔細(xì)端詳，周邊鏤了一圈異草花卉并祥云如意的紋樣，既無寶石鑲嵌也無金銀鍍邊，平整的鏡面上映出一張溫雅面孔，細(xì)長眼中一雙墨中透藍的眸。

籬清、籬清、籬清……心中一直暗念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