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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兒帶素以一同前往,也存了點試探他的意思。可惜了,大哥哥他巋然不動,所以皇祖母的拳拳愛孫之心,只怕是要扔進冷水缸里了。” 一旁的皇后聽了半天有點心驚rou跳,看準了時機忙岔道,“萬歲爺回鑾我沒過乾清宮去,外頭遇見的事兒我也一概不知,這是我的不是。我知道老佛爺最心善,手心手背都是rou,撇了哪頭都不能夠。萬歲爺御前委實也離不了人,要是三個一氣兒都走了,連個帶班教規矩的人都沒有,只怕會委屈了咱們主子。” 太皇太后叫皇帝洋洋灑灑這一通,心里橫豎是不大高興的。皇帝內秀,話里有意無意的帶那么兩句警語,聽得實在是戳心窩子。也罷,年下弄得不痛快,一個正月都叫人高興不起來。其實也不是非得把素以送到東籬身邊去,畢竟光有臉還不夠。人不對,東籬未必會把感情轉移到她身上。橫豎太皇太后心里有成算,即便東籬那頭使不上勁兒,這皇宮大內也絕沒有這個小妖精安生立命的地方。只要她活一天,這張臉就不能出現在后宮之中。或許是執念,她總有種遭人窺視的錯覺。誰讓素以和慕容家的女人長得那么像!她信輪回,甚至認定了她是合德帝姬托生的。既恨又怕之余,處理掉她的心意也更堅定。 皇帝看看案頭的西洋鐘,撫膝站起來道,“皇祖母起得早,再歇會子養養神吧!今兒休沐,孫兒要去南書房進日講,這就告退了。” 太皇太后闔上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皇帝微躬著身子卻行退出來,心頭像遭了重壓似的難受。剛才的情形,他用盡了力氣才忍住沒發火。太皇太后有了歲數,人愈發的霸道起來。好些在她看來合理的要求,開口幾乎是命令式的,不依她就是不孝,話里話外夾槍帶棒,鬧得他很下不來臺。終歸是一家子,她又是這宮里的老祖宗,皇帝再尊貴,不能把自己的祖母怎么樣。他以仁孝治天下,多少雙眼睛都在看著。皇父那樣雷厲風行的人,想送她到行宮頤養,最后也未能成行。皇帝統御四海,仍舊活在倫常之中。罷權免職、圈禁流放,那是對下不對上。太皇太后不干政是她的聰明之處,穩坐釣魚臺,后宮的那些零碎事兒,辦得再出格,誰敢上綱上線和她理論? 他放眼看遠處的蒼穹,云翳混沌。天雖冷,從暈沉沉的暖閣里出來,卻能激得人腦子活絡。披上鶴氅往宮門上去,走了幾步聽見皇后的聲氣兒,他頓足回望,她撐著傘正從月臺上下來,高高的狐毛領子斜切過兩腮,倒把一張臉襯托得玲瓏生動了。 皇后不是個觸目的女人,她母儀天下,這后宮最端穩就數她,連走一步路都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錯,落了短處叫人看見。皇帝耐心在門廊上等她,她終于到了近前,他上去接應她上臺階,在她肘上托一把,換回她一個靦腆的笑。 “怎么沖撞老佛爺呢!”她說,“一個宮女兒值什么,她要送就送吧!為了這事兒鬧出嫌隙,總顯得你不夠大度似的。” 皇帝摒退了左右,背著手轉過身去,“朕先頭說過了,這后宮主事的是你,太皇太后到了安享天年的時候,勞心太多架空了你,朕也不愿意看見。”他又轉回身來,“上次要把素以調到你宮里,也是她老人家的主意吧?” 皇后看他言行就知道他對素以上了心,他們夫妻多年也有默契。猜不著他下一步會做什么,但他的心思她還是一目了然的。她抿了抿嘴,替他把腰上覆過去的葫蘆活計重翻回陽面來,慢吞吞的說,“你既然知道,就應該順了她的意兒。素以到我宮里又不會吃虧,總比送給別人強些。” 皇帝冷笑一聲,“朕御前的人就那么不招她待見?別忘了凜凜天威,拿朕當軟柿子捏,那可是打錯了算盤。” 皇后沒想到他有這樣深重的怨恨,就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頭?她略頓了頓道,“素以的長相也是個大麻煩,依著我,索性開了臉,老佛爺也不能再算計她了。” 開臉?他要是倉促的辦了這事,她和后宮那些嬪妃還有什么差別?他搖搖頭,“就叫她呆在御前,宮里有老佛爺,把她擱在哪里都不能叫朕放心。再說……”他眼里陰霾漸起,蹙起眉頭道,“她沒松口要跟著朕,硬要強迫她,弄得兩兩生恨就沒意思了。” 皇后有點驚訝,皇帝幸一個宮女還要“有意思”?她是國母,溫良恭儉讓,一絲都不能亂的。說嫉妒談不上,心里難免有點惆悵罷了。她長長噓口氣,茫茫的霧氣在眼前交織成一片,“這么的就難了,你是辦大事的人,不能整日流連內廷。要是哪天老佛爺劫皇綱,這事又怎么應對?” 皇帝低頭看她,笑道,“朕貴為天子,這么點岔子都料理不好,皇帝還有什么做頭?太皇太后手眼通天,既這么,叫她另擇賢能也罷。咱們大英還沒有女人敢參政的,不愿依附皇權嘛,那朕這皇帝讓她來做也使得。” 皇后目瞪口呆,皇帝謹言慎行是她多少年看過來的。今天這一車氣話,傳到太皇太后耳朵里,估計能把她堵個半死。她張了張嘴,發現不知道說什么好。恩佑的那點小心思看來是泡了湯了,皇帝為素以連老佛爺都敢頂撞,別的人敢摻合進來,連骨頭渣子都不能剩。 皇帝靜靜看雪,盤算著可以借這契機把利害和素以那個二愣子說說。要是叫她在大喇嘛和他之間選,不知道她是個什么反應? ☆、第68章 皇帝下了旨,命兩邊總管整頓御前當值,乾清宮養心殿都要徹查。有點風吹草動就拿人到敬事房問話,一來二去,大伙兒都捏著心辦差。太監們走路不敢撂腿了,都夾著走。怕人說吊個僵蠶兒還裝男人,褲襠里是不是塞了告密的文書?來呀,架上扒褲子,恨不得把兩個屁股蛋子掰扯開才踏實。 折騰了有陣子,事兒都查明了,是有那么幾個嘴不嚴的,里頭就夾帶著瓊珠。總管太監回了萬歲爺話,萬歲爺沒叫抄老底。其實這老底不查也明擺著,上家除了密貴妃,不作第二人想。帝王家的家務遠不止尋常百姓想象的那么簡單,一件看似簡單的小事,換個角度就關乎國運。皇帝念在她剛生了阿哥的份上不予追究,其實更多的功勞應該記在她娘家哥子奉命撫察苗疆上。哪個皇帝手上沒有幾張牌?輪換著打,用到不能用時方丟手,這是定規。外頭都說密貴妃圣眷隆重,其實大部分都是表像,彼此維持著,誰也不愿戳破而已。 瓊珠和另幾個陪襯打得皮開rou綻,沒要他們命,攆出宮去了。宮里當過差的人都知道,說攆出去,其實和賜死沒什么兩樣。太監凈了身,出去就是個廢人,連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宮女子更要命,遭攆簡直就是整個家族的恥辱。名聲毀了,沒人敢娶,娶了連帶男家也抬不起頭來。像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