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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以復磕了頭,“回小公爺話,我風寒還沒好利索,不敢上前來,沒的把病氣兒過給主子娘娘?!?/br> 皇后嗯了聲,“倒是個懂事兒的丫頭,起來吧!”又說,“抬頭叫我瞧瞧?!?/br> 素以這才看見皇后的臉,談不上多美,但是貴在大氣耐眼。女人的面相是可以雕琢的,敷上玉容散,拿玉杵滾rou皮兒,喝桃紅四物湯,這么那么折騰,漂亮還不易么!但只有那份風度是裝不出來的,再好看的女人,配上個縮頭縮腦的型兒,少說也折換掉一大半。 皇后因在孝里,打扮也不事張揚。銀扁方綰把子頭,頂上壓一朵白玉雕的芙蓉花,左右通草點綴。轉過臉擱手里茶盞,露出那靈巧端正的燕尾,更顯得發濃如墨。以前聽說皇后節儉出名,給萬歲爺的荷包都是拿尺頭做的,意在勸君進取。今兒一見真容,賢后的名聲大約不是空xue來風,光看外表首先叫人打心眼里的舒服。 “長得得人意兒,以前竟沒見過的?!被屎竺嫔系?,吩咐跟前女官,“我前兒和太皇太后抹牌贏的那些金銀角子,抓上一把,賞她的?!?/br> 素以沒想到一上來就打賞,忙磕頭,“奴才謝娘娘賞。奴才進宮后一直在尚儀局當差,沒有福氣得見主子?!?/br> 皇后頷首叫起來,“上回老公爺喪事兒是你和長滿壽cao持,小公爺來了一個勁的夸。他這么挑揀的人能點頭,我料著差不到哪里去。不管怎么都要謝你,我在宮里顧不上,你們替我把事辦周到了,我心里有數,往后不會虧待你們?!?/br> 素以道不敢,“奴才給主子辦事原就是應當應分,得主子一句謝,要折奴才好些年陽壽?!?/br> 她們一遞一聲閑白話,小公爺是急性子等不了,直隆通道,“別的都不說,先說說她提鈴的事兒吧!才料理完了喪事還沒賞,罰倒先下來了?!?/br> 皇后垂著眼,似留著三分余地七分考量,慢聲慢氣的說,“話是能說上,只不過萬歲爺親下的御旨,我也不好立時就赦免。這會子先委屈兩天,回頭我去探探萬歲爺,順嘴一提就帶過去了。先頭夸姑娘會辦事兒,眼下又要說姑娘一句了。頭回乾清宮見了萬歲爺,二回在公爺府上還認不得,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手上活兒好,有時候抵不住嘴甜懂分寸,姑娘,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素以脊梁骨上發汗,料著有人往皇后跟前遞渾話,說她耍心眼,有意勾引爺們兒什么的。橫豎肯定難入耳得很,說不定皇后這頭早就對她有了成見了。她心頭突突的跳,“娘娘教訓得是,奴才兩回沖撞萬歲爺,罪該萬死?!?/br> “也不是那么回事,這個我問過長滿壽?!毙」珷斮r笑道,“她有個怪毛病,認不清人臉。長滿壽說了,頭天晚上還帶著她撈尸首呢,人家第二天就不認識他了。這算天災人禍,閻王爺也拿回扣,叫投胎時昧了一味心眼子。比干七竅玲瓏心,她只有六竅,天生的記性不好,不也是沒法子嘛!” 皇后哦了聲復抬起眼,“這毛病少見,沒聽說過?!庇挚纯此匾?,神情和軟了些,問,“姑娘是哪旗人呀?阿瑪是什么官職?” 素以蹲個福道,“回娘娘話,奴才是角旗上人,阿瑪在西山鍵銳營當值,正四品的銜兒?!?/br> “就差了那么一步,要不選的該是秀秀?!被屎笮χ?,正了正手上米珠護甲,“今年多大?” 問得這么揪細,讓人心里沒底。素以只有提防著,小心翼翼的答,“回娘娘的話,奴才今年二十了。” 皇后回過頭看小公爺,“比你還大點兒。” 小公爺摸著鼻子咳嗽,“大了一歲那也叫大?”不理他jiejie,上下一通打量人家姑娘,語帶溫存的憋著嗓子問,“才剛說病了,是昨兒夜里染了寒氣?我瞧瞧,遭了大罪,都瘦了。” 素以太陽xue上一蹦,心道這是雙什么眼睛,竟還看出她瘦了!她悄悄撩了下眼皮,朝廷有恩赦,丁憂不當值,小公爺穿長袍馬褂,腰上掛的活計底下飄著穗子,一副家常的打扮。進宮前狠收拾過了,看著還算齊頭整臉。不像守靈那幾天,頭發亂糟糟,下巴上冒著青胡髭,那模樣就像號子里關押的犯人。 她出于禮貌笑了笑,“謝小公爺垂詢,奴才底子好,病起來時候不長的。出身汗,這會兒也差不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彼珠_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皇后主子發了話,提鈴的事兒先忍兩天。我這兒琢磨出個招兒,你們內務府采買不是也派女人嗎?等你這趟業障過了,我通通路子讓你上那兒去。宮里宮外兩頭跑,一年時間很容易就過去了?!?/br> 他這份殷情叫人不敢生受,素以遲疑著,“您太客氣了,我手上沒門道,干不了這個。再說拋頭露臉的,都是司里上了年紀的嬤嬤……” 小公爺愣了愣,“倒也是,不過咱們祁人和漢人不同,也不在乎那點不是?!?/br> 皇后看他腦子發暈,沉著臉重重清了清嗓子,“你一個爺們兒家,cao心那些個,不成話!還是好好籌備著,下月秋彌要你們侍衛處隨扈的。你丁憂出缺,這上頭不能免。一則是昆家體面,二則,皇上身邊有自己人,我心里也踏實?!?/br> 那些道理小公爺都明白,朝廷里皇親國戚多,底下妃嬪娘家人丁都不單薄。一個個在皇帝左右討好,皇后生怕給人占了先,動搖昆家根基。 小公爺諾諾應著,“娘娘放心,這個我知道?!彪S即一掃素以,“姑娘去過熱河沒有?那可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的,比京城強多了??上Ы衲晏炖涞迷?,換了往年,這個時節正是金秋,風也沒那么烈性……”轉臉對皇后道,“主子爺說這趟秋狝時候不對,不打算帶后宮隨扈。娘娘同行,大約得到明年交夏避暑?;噬闲修@外頭我能周全,行在里頭我可顧不上。要不娘娘把素姑娘調撥過去得了,她是麻利人,不說近身伺候,就是零散地方搭把手,咱們彼此也好照應?!?/br> 他打什么算盤,皇后心里再清楚沒有。秋狝是上下旗巴圖魯和蒙古勇士角力的一場盛宴,皇帝心情好,得勝者可以隨意請賞。討物件討女人,只要不過分,通常都會得到允許。恩佑這半瓶子醋,這回可能是想加把勁拔個頭籌,好贏個管家奶奶回府去。 皇后瞟一眼旁邊侍立的姑娘,很好,不顯山不露水,連兩只手都擺得很持重。四品官的閨女,門第雖低了點,只要人品過得去,討來做個側福晉還是可以的。不過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她兩回在皇帝面前出洋相,不知道是不是成心。說實在的,這種事無非兩種可能,要不是大意真傻,那就是精明果敢透了?;屎笤偃膶徱?,還是吃不太準。知人知面不知心,自打她嫁進禮親王府起,各種各樣的女人見得太多了。表面恭順,背地里使陰招耍手段,現在的女孩兒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