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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潛鱗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

分卷閱讀13

    樣,拱手揖了一禮,“請問這里可是登褒先生府上?”

    老仆說是,“我們先生奉命遠航去了,三位有何貴干?”

    阿螺不太習慣陸上文縐縐的說話方式,她在邊上探了探頭,“請問登先生府上有什么人?先生娶親沒有?”

    這么問的確有點冒昧,老仆愣了一下方道:“我們先生已經娶親了……”

    “那先生父母可健在?我們有事求見兩位高堂。”

    老仆搖了搖頭,“先生父母早亡,家里只有一位夫人主事。三位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老兒,老兒自然轉達夫人。”

    有身份的人家女眷是不見客的,不像她們天南海北到處亂跑。夷波聽了半天覺得有希望了,胭脂盒一定是那位夫人的。夫婦倆個沒有別的親人,一直相依為命,所以登褒出海前夫人贈了胭脂盒供他睹物思人。沒想到海上遭遇突變,從此陰陽相隔,這位夫人再也等不回丈夫了,想來真叫人傷心。

    阿螺因上次受騙不信任任何人了,沒有見到登夫人本人,燭銀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脫手的。她對那老仆說:“我們帶來了登褒先生的消息,有些話要親自告訴夫人,請一定把夫人請出來相見。”

    既然有關于他們郎主,那就另當別論了。老仆連聲說好,“既這樣請少待片刻,我這就命人進去通傳。”一面對龍君笑道,“只是家下有規矩,女主不見男客,請兩位先生隨老兒到偏廳用茶。”

    龍君是無所謂的,因為生得美貌,陸上的人見了他不免多看兩眼。萬一招惹到了那位新寡,對不起死去的登褒。

    夷波思量了半天,才發現仆從嘴里的“兩位先生”里面包含了她。她現在做男裝打扮,不管長得怎么樣,總之褒衣博帶就是男人。不必和龍君分開挺好的,讓阿螺去見人,她和龍君一塊兒喝喝茶,享受一下獨處的時光。自從龍君現身之后她都沒敢好好看他,靠近些心里就咚咚跳呢,現在有個機會不驕不躁地對坐著,單是設想一下就覺得高興。

    不過那位登夫人并沒有單獨見阿螺,傳令款待三位客人喝茶,自己梳妝停當即刻就來。

    老仆帶他們往偏廳去,夷波走路帶扭,像個鴨子。阿螺覺得沒關系,多走幾步就會摸著訣竅的,龍君卻cao碎了心,左腿右腿帶她邁步,叮囑她胯要擺正,正經人是不會渾身亂搖的,只有花街柳巷的姑娘才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夷波很好奇,“什么是花街柳巷?”

    他長長呃了一聲,發現不太好解釋,“你應該關心的不是那個,記好我交代的話就行了,做人要聽勸。”

    夷波沉默了下,仍舊追問:“什么是花街柳巷?”

    “你這條魚!”九川大神簡直覺得煩躁,看來不解釋清楚她是不會罷休的。她就像一張白紙,在上面畫什么就是什么,所以要避免不好的影響,即便是丑惡,也不要顯得那么赤裸裸,必須迂回一下,“從前有個國,國君建了一條街,叫花街。國君愛美人,四處收集絕色,可是這些絕色有很多來路不明,是妖魔化身。她們四處殘害生靈,為非作歹,國君請來一位天師,命天師降服那些妖魔,又在花街盡頭劃了一條巷子,命名為柳巷,專門用來關押她們。這些妖孽以魂魄為食,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迷惑男人,所以花街柳巷就是指不好的地方,這下子明白了吧?”

    夷波哦了聲,果然明白了。想起九州夜宴時看見的歌舞伎,嘴唇血紅,指甲那么長,大概就是龍君口中的妖孽。

    她跟隨他們進了偏廳,婢女奉上茶,夷波在龍君對面落座,看他姿態優雅地托起茶盞,那細瓷停留在他指尖,仿佛玉化了一般。夷波也效仿他,鮫人喝茶真新鮮,她未必動口,只托著欣賞——琥珀色的茶水底下有一尾小小的錦鯉,頭上頂著一點朱砂,茶水一漾,它也跟著動起來,十分有趣。

    登褒的夫人終于登場了,姿色平平的女人,并不顯得驚艷,大約二十多歲,綰著長發,臉上神情溫婉。進門也不避諱什么男女,俯身一拜道:“聽聞客人帶來了外子的消息,匆忙來見失了禮數,還請見諒。”

    三個人站起身還禮,阿螺這回比較小心,問:“登褒先生出航之前,夫人有沒有贈過他什么東西,讓他隨身攜帶?”

    登夫人臉上一紅,遲遲噯了聲,“那是我和郎子之間的小事,不足為外人道。”

    阿螺笑了笑:“夫人務必告訴我,登先生托我送東西,我得對上了人才能交付,如果弄錯了,有負先生所托。”

    龍君散漫看了阿螺一眼,其實是謹慎過度了,不管胭脂盒的主人是誰,錢用來慰問遺孀就行了。可這些水族依舊陶醉于旖旎的愛情,因為感動她們的并不是登褒其人,只是他身上藏著的那個胭脂盒。

    登夫人有些難堪,猶豫了下方道:“我和家夫成婚沒多久,他就奉命出航,海上一趟來回得好幾個月,我怕他孤寂,送了一盒常用的胭脂給他,見了那個就像見了我一樣。”

    夷波和阿螺交換了下眼色,看來這回不會有錯了。夷波拿出沉甸甸的一袋燭銀放在桌上,阿螺說:“登先生死了,我們看到他身上的胭脂盒,大為感動,所以籌集了一點錢,送來給你過日子。你不要難過,人死不能復生,以后可以再找一個丈夫。”伸手把袋底一扯,大大小小的銀錠滾得滿桌都是,“你看有這么多,就不愁生計了,你高興吧?”一旁的夷波猛點頭附和。

    龍君原本自在喝茶,聽見她們這么說,一下嗆得喘不上氣來。這兩個水族空有人形,連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這樣直剌剌宣布死訊,恐怕要惹麻煩了。

    果真那登夫人目瞪口呆,半晌顫聲道:“哪里來的癲人胡謅取樂,我家先生好好的,你們為什么咒他死?”廣袖一揮,氣急敗壞高呼,“來人,把他們亂棍打出去!打出去!”

    夷波看到這陣仗,嚇得雙手一抖,茶水潑了滿膝。

    怎么了?她們是做好事,為什么還要挨打?她為了多換燭銀,夜里只睡了一個時辰就起來織綃了,本以為她會感激她們的,沒想到是這樣。

    府里的六七個人全出動了,舉著棍子氣勢洶洶而來。夷波慌忙擺手,“別打……”

    她們闖了禍,龍君只能給她們善后,起身道:“夫人請稍安勿躁,她們兩個話是直了些,但都是實情。登先生的木蘭舟行至啞海突遇風暴,船被打得四分五裂,滿船的人盡數罹難。因為船在南海以南,又無人生還,恐怕這個消息傳不到東陸上來。她們萬里迢迢到即翼澤,就是本著慈悲之心,夫人節哀順變,也請心中有數,不必再等了。”

    登夫人雖不愿相信,可是早就止不住眼淚,踉踉蹌蹌上前兩步道:“既然無人生還,你們是如何得知的?我是婦道人家,長居深閨,你們切莫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