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們那邊是土家族，而白云縣城則是漢族而已。

    因為是公家的事，還比較著急，等廖主任帶著楊家兄妹倆回到村部，村主任大手一揮，安排了一輛專車去鄉(xiāng)里。你還別說，韓家沖到縣城三十幾里，到鄉(xiāng)上也要三十幾里，山里只有更難走一些。要是不派車子，憑他們幾個兩條腿走到天黑才能到。千萬不要想多了，所謂“專車”，不過是一輛手扶拖拉機而已，是村里唯一的一輛機動車。一路冒著煙突突地顛倒鎮(zhèn)上，也到了中午。楊小貝感覺自己的屁股都麻木了，五臟六腑差點沒顛出來。還好吃過早飯有一會兒才坐上車，要不然早都吐出來了。

    沒辦法，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縣領(lǐng)導(dǎo)才坐老北京吉普呢，鄉(xiāng)下除了拖拉機，就只有自行車了。而到鎮(zhèn)上的山路騎自行車還不如走路——全部是五連發(fā)夾U型彎，還一個上坡連這一個下坡，就山頂上那么一點點平路可以走。除了拖拉機能征服這些大陡坡，再強壯的戶外越野運動員也休想靠人力把自行車踩上去。所以大家平時寧可走路，也不想遭那罪——不知道是人騎車，還是車騎人。大部分路程都要靠推著爬坡，想想就算了。

    楊啟泰見小妹臉色難看，知道她不習(xí)慣如此顛簸的山路，忙過來問她有沒有事，要不要休息一下。廖主任坐慣了的，此時自覺完成了領(lǐng)導(dǎo)交代的任務(wù)，正精神著呢，“哈哈！小妹真是從大城市回來的嬌小姐啊，這么點路就吃不消了？要是咱們走路過來，你可不是要讓你哥背過來??？”楊小貝偷偷翻了個白眼，老娘我可是十一歲上初中就開始走這條山路，每個月往返一次，整整走了三年！只不過多年沒有再走過了，而且現(xiàn)在的路況慘不忍睹，拖拉機一路都是蹦過來的，不難受才怪！

    要死不活地沖老爸擺擺手，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楊小貝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先緩一口氣再說。這一路可真夠嗆，不過廖大媽說的對，要是讓她靠兩條腿走過來，只怕更加不堪，走到的話估計爬都爬不動了。唉！好漢不提當年勇，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啊！她一邊休息，一般打量這個時代的鄉(xiāng)政府所在地——徐店鎮(zhèn)。

    到楊小貝讀書的時候，一條國道正好穿過徐店鎮(zhèn)，因此還算是比較繁華的大鎮(zhèn)了。鎮(zhèn)上有商場、菜場、小學(xué)、中學(xué)、鄉(xiāng)鎮(zhèn)政府機關(guān)等等，配套設(shè)施都很完備。而眼前的徐店鎮(zhèn)，就只有一條窄窄的街道，那頭是政府，這頭是中學(xué)，其余都是民房，飯店只有一家，兼賣早點。還有一個鄉(xiāng)供銷社，村民們一般日常用品都是在這兒買，就小小的一個門面，今天還沒有開門。不過韓家沖的人們不怎么到這邊買東西，除非正好到鄉(xiāng)上辦事情，或者給學(xué)校的學(xué)生買。因為韓家沖的地理位置比較尷尬，雖屬徐店鎮(zhèn)管轄，卻反而離縣城還更近一些。那邊的路比較好走，所以大家平時趕個集什么的都是去縣城。

    看看時間，已經(jīng)快一點鐘了。問過廖主任鄉(xiāng)里食堂這會兒已經(jīng)沒飯吃了，楊小貝決定先去找地方吃飯，之前顛得她都餓了！才不管廖主任要急著去復(fù)命，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她的和老爸祭祭五臟廟，順便合計合計等會見了老媽怎么套近乎。楊啟民知道小妹不差錢，之前給了他一些零錢，后來回家他想還給小妹的時候，她摸出一疊大團結(jié)給自己看，說的阿婆去世的時候留給她的。這些天在家里也沒吃個好，既然她想下館子也就由著她。楊家人雖然窮，過日子精打細算，但絕對不吝嗇，一向大氣得很。

    鎮(zhèn)上也就一家小館子。楊小貝讀書的時候也常去他家買早餐，一直到后世都開著，只不過老板從爺爺變成了孫子。哪怕門臉換了幾趟，鄉(xiāng)親們到鎮(zhèn)上都習(xí)慣去他家，老店面，老味道，吃得放心。于是一幫子人直接就奔他家去了，還沒進門了，廖主任就開始吆喝；“老蔣！老蔣！給我們幾個弄點飯吃，我們趕時間！”

    因為到鄉(xiāng)上開會來過幾趟，廖主任又是個自來熟，早就跟老板混熟了。老蔣從后廚迎出來，一邊用抹布擦手一邊笑著打招呼，“是廖主任?。讉€人？吃點啥？”楊小貝沒說自己請客，廖主任認為這錢得村里掏——這不是為了公事嘛！不過咱們可不能占公家便宜，順便吃點填飽肚子就行?！耙蝗讼乱煌雺A面，趕緊的！”她合計了一下，除了拖拉機手，她和楊小貝都是女的，楊啟民也是半大小伙，一碗面應(yīng)該能湊和管飽。

    堿面又稱油面，加了堿做的面，呈黃色。一般店里賣的都是黃色的熟面，將生堿面條開水煮熟后晾涼加油拌勻防止粘團。放了堿面后面條會有一種特殊的香味，面條多擱幾個小時也不會因發(fā)酵產(chǎn)生酸味。老家這邊所說的面條，都是堿面，并不是掛面、拉面之類的。一碗清湯堿面，加上一勺rou湯，只要2毛錢。而店家都會在爐子上面燉著諸如牛rou、肥腸、雞rou這些澆頭。加上澆頭就要5毛了，鄉(xiāng)下人一般是不會花這個冤枉錢的。

    “老板，有什么面？”楊小貝問道。意思是有什么澆頭，如果你直接說面，店家就會給下清湯面。如果客人問什么面，自然是問澆頭。蔣師傅一邊手腳利落地把爐子開大火，一邊回答，“今天有肥腸面，小姑娘要來一碗嗎？”肥腸面好哇！館子里的師傅用秘制醬料燒制，放在爐子上小火煨著，吃起來鮮辣軟糯，十分入味，也沒有肥腸的那股子怪味，自家燒起來總沒有這個好吃。楊小貝聞言高興地說，“肥腸面好吃！給我們來四碗！”

    27 鄉(xiāng)政府

    廖主任有點著急，四碗肥腸面就是2塊錢，這也太浪費了吧？出于禮貌這個時候總不能說太貴了咱們不要，可是……楊啟泰從口袋里掏出錢來打算先把帳結(jié)了，免得人家再糾結(jié)下去?！斑@怎么說的！還讓你們自己掏錢吃飯，大媽來給！”這樣反而讓廖主任不好意思了，是她上門去把人家拉過來，現(xiàn)在卻還要別人破費。她起身非讓楊啟民把錢收起來，自己去付。于是面條還沒有上桌子，兩個人先為了飯錢推搡起來。

    這種情形還老家隨處可見。老家的人都是講客氣，講面子。為了請客、送禮什么的一言不合就能爭起來。以前在新聞上面看到兩個人為了請客買單非要自己買而打了起來，楊小貝認為這對于老家這邊來說簡直司空見，。仿佛在這種時候不爭一下不能表達自己請客的決心。笑瞇瞇地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幾個回合下來，老爸畢竟是小伙子，沒有廖主任經(jīng)驗豐富，眼看就要落了下風(fēng)，她才開口勸住兩人，“廖主任別客氣了，是我想要吃的，當然是我請客啦！就當答謝您幫我推薦進文藝隊呢!”這話說的，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