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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摸摸口袋,摸到那張中行卡,頓了兩秒繼續(xù)說:“但是吧,照小滿君那個惡心巴拉的畫風(fēng)說下去,我把錢給馬可去買通關(guān)系了,我就等于是和世俗同流合污了。”李鳶皺眉就笑:“你不是那雙眼睛看透太多么?到你自己這兒就看不穿了。”游凱風(fēng)聳肩。“我其實……覺得夢想這種東西吧,特別飄,不一定就要在,呃,怎么說?一點兒雜念都沒有的真空環(huán)境下進行,真的,凱爺。”彭小滿抱著暖袋走向李鳶身邊,蹲下,接過他點燃的那根呲花,盯著那瑩瑩的光亮,“反正你的前提是,你也沒有損人利己,或者說你損了吧,也不直觀,要受道德審視的是他馬可啊,那你干嘛不裝作沒事兒地間接獲益呢?夢想也沒人規(guī)定就必須一塵不染。話說,你倆看過池莉的嗎?”游凱風(fēng)一臉懵,正思考他的話,又一愣:“啊?哪個?池什么力?”“行了直接說,別問他。”李鳶拽過彭小滿懷里的暖袋,貼手心里揉搓捏扁,“課外書這東西,你凱爺頂多也就小學(xué)看過個。”“狗屁。”游凱風(fēng)不服:“我還看過和。”李鳶點頭拍手:“不錯還有個名著,我給你鼓個掌。”“哎客氣客氣。”游凱風(fēng)抱拳拱手。“媽的聽我說完!”彭小滿怒了,作勢拿呲花棒子往李鳶嘴里捅:“煩請你有點尊嚴,別隨隨便便就幫人捧哏。”李鳶仰頭躲開那冒煙的小細棍,點頭敷衍:“好好,只捧你只捧你。”“不管你看沒看過,反正就有個人就叫池莉!這個池莉?qū)戇^本書!里面有一段,說,”彭小滿慢下語速,邊回憶思索,邊逐字逐句:“他們這一代人,一直清貧,習(xí)慣了清貧,以清貧為榮,是一代沒有廟宇,失去了偶像,以自己的良心為夜行路燈的苦行僧,是一無所有,而以一無所有為驕傲的,極其自尊和自信的苦行僧,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年代,簡單樸素的人們,為了共同的信仰而戰(zhàn)。”彭小滿念這段話的時候,目視無一物的前方,李鳶平白地感到了莊重肅穆的意味,如同祝禱,叫人不自覺地正經(jīng)起來。他語文成績不比彭小滿拔尖,但也是優(yōu),他一遍就能聽懂這段話所要傳達的信息,也明白彭小滿說它的用意。是種略略居高臨下,佯裝老成的勸誡,勸誡游凱風(fēng):現(xiàn)在這個時代很多東西是只看結(jié)果不看過程,你是三跪九叩過來,還是打黑車過來,一樣。別人既然不管,你也不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累。李鳶挺服他的,心說不愧是鷺高黑格爾,還會含而不露了。“我是不是說的太拐了?”彭小滿覺得自己有點兒在兜圈子,引用得又微微牽強,一般人怕是get不到他的點。游凱風(fēng)掐起一截小拇指,實誠:“一丟丟拐,處于似懂非懂的游離邊緣,求李鳶給我解釋一下。”“彭少俠字字箴言,他想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李鳶站起來拍拍他肩,轉(zhuǎn)身往彭小滿家廚房鉆,“奉勸你自行體會,順便訓(xùn)練一下你理解的能力。”“哎你干嘛去?還剩五十多塊錢的沒放呢。”“八點了,煮餃子。”“我靠有餃子,我早知道不吃全家桶了!誰包的你倆包的?”游健祖籍北方,游凱風(fēng)遺傳性面食狂熱,挺好這口,“是豬rou白菜的么?”“三鮮餡,速凍的,沒你份。”“日!”彭小滿暖水袋貼嘴巴上直樂。“嘶。”游凱風(fēng)挪兩步,挨近彭小滿,分他火機和呲花,“我還真就奇了怪了,這人他媽除了長得高有點兒小帥學(xué)習(xí)還挺好以外有什么值得你喜歡的點么?你跟他在一塊兒就不會想呼腫他嘴么?”“時常很想,當然相對的,他肯定有時候也想撕我的。”彭小滿點頭首肯,“就懟這方面,我覺得我跟他是千載誰堪伯仲間的互相不服的關(guān)系。”“所以你倆談戀愛是為了說相聲?”“你這么一說……”彭小滿一番思索:“其實可以考慮這個副業(yè),感覺很賺?”“是賺,你看郭德綱多有錢。”游凱風(fēng)哧聲笑:“行,啥鍋配啥蓋,大過年的,我祝你們倆千萬要久久。”我也是這么希望的。“嗯,借凱爺你吉言。”彭小滿笑笑。管也沒用,到底還是有人趕整點放炮,距離頗遠,炸出遙遠的跌宕,鋪灑滿岑寂的筑家塘。躥上天幕炸裂的煙花也合景合情,綻出駁雜的彩色繡上深藍的底,像與陸地上陸離光景,交相輝映。李鳶的手機擱在彭小滿的臥室里,開的震動,就沒聽見一直持續(xù)不斷的來電。屏幕上顯著一個“仇”字。第51章林以雄當年堅持上警校,全家反對,照老太太損兒子的話說:你上初中的時候,傍晚一腦袋沒你大腿粗的小蟊賊偷偷摸摸跑樓下把你爸自行車騎跑了,你叼個冰棍背個書包,就那么眼睜睜看著都沒敢上前給人一腳拿下,你我還不知道?三分勁頭七分虛,你當警察,社會要完蛋!說的挺狠,說的挺準。按說從警校出來的,誰還沒點兒雄心壯志呢?誰還沒想過一手通緝犯一手92警用槍呢?當然得承認,理想抱負這東西,就是個大胖子走兩萬五千里長征,日征月邁亦步亦趨,膘肥rou厚走到薄如撲克,最后剩下的,只可能是一副錯落嶙峋的現(xiàn)實。有口飯吃么?有呀;五險一金買著在么?單位買著呢;供得起兒子吃喝上學(xué)么?勉勉強強夠吧;還有精力造作么?沒啦,老啦。懷抱著這樣日漸明晰的態(tài)度,林以雄在青弋轄區(qū)派出所,從風(fēng)華正茂工作到乍現(xiàn)老態(tài),拋下虛無縹緲,早混成了根端個水杯,圍著雞零狗碎亂轉(zhuǎn)的老油條。派出所里流水的實習(xí)生,額頭上還冒著痘呢,抱著一腔孤勇來,換上身筆挺的衣服,才發(fā)現(xiàn)就是出出警、看看人、做做筆錄,看各色刁猾詭辯,看各色匪夷所思的口角爭執(zhí)。看得懷疑人生,年紀輕輕琢磨起了錯綜的人性。林以雄老就得被這些屁孩兒們拽著偷偷問,林叔,這工作幾十年你是怎么干下來的我天?太磨人了。林以雄能怎么說?得承認:熬,熬久你就習(xí)慣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他這個年紀的男人,都有隱隱的力不從心的錯覺,都在閑暇時一根接一根不停歇地抽煙,都焦慮上老下小,都脫發(fā)腎虧起夜頻繁,都喪失沖動,都追憶往昔。仇靜算是他這些年避風(fēng)訴苦的良港,她聽他孤獨焦慮、耍貧討好、不大豐沛但偶然會有的生理需要,搭伙過日子,差不多這么個意思。說句對不起仇靜的,林以雄追憶最多的其實就是沒和李小杏離婚的日子。那段婚姻不是破碎兩瓣的精密粘合,而是清白完本,寫滿情愁,一開始就沖一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