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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下一首是什么,有可能上一首還是槍花或LinkinPark,下一首就跳到了玉置浩二或東方神起,又或者上一首還是sao姆或斷眉,下一首就成了“我有一只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非不按劇本來。不過李鳶承認,他聽歌品味挺高的,且每一首都能跟著唱。有的比原唱唱得還好。彭小滿解開ipod鎖屏,換了首LP的熱單,說:“媽的我躲遲了,其實我全都聽見了。”貝寧頓的聲音有魔力,即算開腔只哼一個音節(jié),也叫人雞皮疙瘩乍起。李鳶右手放把,向前扯了扯連綴著彭小滿那頭的線,把耳機往耳道深處頂了一頂:“聽見什么了?”“你和緱鐘齊報的答案,草我就很賤的忍不住對了一下!”彭小滿聲兒里三分顫抖,“我跟你有六個不一樣!我真特么……六六六。”李鳶了然地一點頭,過后云淡風(fēng)輕地張嘴補刀:“我其實強在大題方面,老緱選擇填空基本不丟分。”彭小滿話里得抖意陡然添到六分,“……那就七個。”李鳶在前座笑開,春光燦爛的,“少俠命中率很高嘛,攏共攏就十道。”“心好累。”彭小滿幾欲以頭鑿墻,心說這次又是四十多沒跑,搞不好又得刷新歷史新低,忍不住切齒道:“下次考完再對答案,我生兒子沒腚眼。”李鳶想說,你自己造孽憑什么叫你兒子沒腚眼。只是這句懟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覺得脊線一陣溫?zé)幔癖皇裁凑p巧而不失力度地抵著。或是手掌或是臉頰,李鳶迎風(fēng)思索了一陣才想明白,應(yīng)該是彭小滿的額頭。那必須是一種示弱的姿勢,下意識,不自知,好比努努會在睡夢里抱住自己的胳膊不放,李鳶擅自為它賦予含義。不知道這人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撇著眉毛,還是耷著眼蓋,他邊這么漫想,邊背過手去摸索一陣,在那顆毛茸茸的后腦勺上按了一樣,算是不甚細致的潦草安撫。行人來往,路上亮燈,淡著外圍,自行車的直行形跡串起間隔著距離,印在柏油路上的大團光暈。耳機里貝寧頓在唱:“i'vebeesotiredsomuchmoreaware.”我已經(jīng)身心疲憊,靈魂卻驟然覺醒。駛到筑家塘,李鳶是一個急停剎了車,彭小滿重心摜向前去,一下抱住了李鳶的腰。李鳶一腳支地,車子重心倏然向右傾去,彭小滿也便忙腳掌落地,剛想問“你是壓著貓了還是撞著鬼了”,李鳶就回頭了,神色不明,語調(diào)如常:“你先下來,我有點事兒。”“你……”彭小滿蹦下后座,朝前望望,誰也沒有。李鳶攬了攬肩上的背帶,“明早還是七點半,門口,別忘記準(zhǔn)考證。”彭小滿見他只字不愿提,便也不問,比了個OK,又sao里sao氣地送了個飛吻,笑道:“學(xué)霸晚安。”等李鳶看他腳欠地踢飛只易拉罐,進了里巷,周文才起身,從拐角黑黢黢的墻根陰處走出來,金發(fā)推平重染成了悶青色,丁零當(dāng)啷一串兒耳飾,笑起來牙箍閃閃,血頭血臉。李鳶看他揣兜溜達過來的樣子就覺得腦門青筋突突直跳,周文又極不開眼,胳膊往他肩上一勾,順著法令紋蜿蜒而下的鼻血滴在了李鳶的校服衣肩上,“救命啊,好堂弟。”笑嘻嘻的樣子。林以雄又是加班,家里黑成一片,努努撲出來蹭李鳶的小腿,周文截胡,又被李鳶搶過,不讓他抱。周文無所謂地聳肩,抬起胳膊擦了擦血跡。“追殺?”“瞧你說的哎喲,不至于。”周文按了按嘴角,“甲方那邊欠工程款,跟副總?cè)ヒ耍觳桓蓛舾闪艘粓觯沁呌悬c兒急了,單位讓我回來躲躲,別露頭。”過會兒又陰測測地瞇眼笑,“掛不到你身上,別虛啊你。”“你從工地這么一路走過來的?”李鳶啪啪啪按開所有的燈,晃得自己倒瞇了下眼,“路上就沒人報警?”周文一屁股臥倒在客廳沙發(fā)里,渾不在乎,手墊在后腦勺下,“打摩的,誰報?司機要cao`蛋事兒逼我叉了他。”“耍狠還給人揍一臉血?”李鳶放下努努,沖著他笑得挺輕蔑,又皺皺眉,看他胳膊上的血跡蹭到了沙發(fā)布上,“你站起來去洗臉。”“你替我擦唄。”周文支起上身,戳出一截嶙峋得駭人的鎖骨,仰面似笑非笑。“我不是我媽。”周文樂出聲兒:“我也沒當(dāng)你是舅媽啊,你著急對號入個什么座,嗯?想她啊?”李鳶往前一邁揚起拳頭,周文往后閃避,“干嘛?又想揍我?”李鳶收手盯著他,什么話也沒說,轉(zhuǎn)身去了廁所。李鳶替他擦,不比李小杏那么柔和細致,手法專業(yè),就拿毛巾胡亂抹一把,好比在擦一個缺了角的破盤子,甚至泄憤似的,故意去按他的傷處,看周文骨頭倒挺硬,吃痛了也刻意不躲,腮頰一突一跳的,硬是咬牙切齒地抽著冷氣。末了還要玩味兒地笑一笑。李鳶甩手,把染紅的毛巾“啪”地丟進手邊的塑料盆里,濺起一圈水花。他厭惡周文一點兒不假,既不是因為他賤,壞,陰,游手好閑,搖頭擺尾;也不是因為他的性向異于常人,一定要和男人不清不楚。而是因為他身上有戾氣,仿佛是對周遭有仇恨,故而一定要和世界性命相見。這狠,雖是他的私人情緒,排他,不牽扯任何,可平白無故卻有股煽動性,靠仿佛得近了,就總覺得要誘起自己內(nèi)心深處,那些明滅的,若浮若無的,暴戾又厭世的火星。堂哥也不行。對待他,李鳶就只想用拳頭解決問題,對待他,哪兒需要收斂和節(jié)制,何必禮貌和溫柔。又不會壞,又打不死,頭破血流窮形盡相,也是只鼻孔看人,嘴欠且硬的死鴨子。李鳶眼里,周文是他對林家厭惡逃避的具象化,是活起來的桎梏。“舅媽。”李鳶牙一咬,最煩周文這個調(diào)調(diào)提她。這人嘴狠,只要他樂意,最知道說什么話讓人不舒服,轉(zhuǎn)著彎兒釘人脊梁骨上。“你看她在朋友圈里發(fā)的全家福了?定位婦幼保健院誒。”他坐起來俯下腰的影子投下來,燈下一團菱形的淡色。李鳶背過他兀自擰著毛巾,甩干手上的血水,瞥一眼掌心全然收口的疤痕,不說話。“沒有你,慘,一根草。”李鳶站起來站起來端盆走,走到一半又折回來,兜頭往他臉上一潑。過后李鳶其實有點兒后悔,覺得潑人臟水這招兒太陰太損,娘兒們兮兮,倒不如一拳。周文蹦起來掐他的脖子,李鳶反手掐回去,倆人踉踉蹌蹌滾到了地上,李鳶占優(yōu),挺身翻起壓上他,抬手給了一肘。聽他“嗯哼”出聲,胳膊遮在眼皮上,咧著嘴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