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2
凱風低頭,看趙勁那小子居然他媽跑樓底下揀教輔去了,正要陰陽怪調地開嘲,扭頭見李鳶夾著彭小滿跑遠了,忙喊:“哪兒去啊你倆?”“廁所。”“等我我也去!”李鳶抬手朝他搖了一搖:“體重超一百八的不配合我們上一個廁所。”“日!”到了廁所李鳶才撒手,扔包袱似的把人往洗手槽邊一丟,背過身去小便池邊掏鳥放水。彭小滿倆眼珠子被他按了一路,這會兒全是雪花點。他手撐著水池緩神緩了半晌,繼而響亮地吸了一聲鼻子,“我要盲了,就你按的。”“盲了挺好啊。”李鳶把鳥兜進大門里,拉上拉鏈鎖,說話的聲音致使廁所里的聲控燈亮了起來,“你看阿炳鑒真貝多芬海倫凱勒歐拉荷馬,全是大師,全是盲的。”“你怎么記這么順溜?”彭小滿揉眼,服了,“你是不是沒事兒就上網找一些什么盲人大師,攢一塊背著玩兒?”“周玉梅給你整理的應試作文素材你沒背么?什么身殘志堅的,英勇就義的,高風亮節的,外加今年感動中國十大人物,她全歸納好了,寫大作文直接往上套。”“那明年感動中國怎么辦?”“再換。”“什么樣兒的,我怎么……一點沒印象?”“上星期跟語文卷一塊發的那沓A4。”李鳶比了個幾毫米的寬度,“差不多二十張的樣子,上面印了寶典倆字兒。”“草。”彭小滿一拍大腿,“我好像在上面寫個葵花之后給扔了!”“那你接著哭吧。”李鳶受不了他一直揉眼,眼圈紅成了只兔子還在那兒不停地揉,伸手拽他胳膊,“你那樣真的會得沙眼。”彭小滿躲開,“你上完廁所洗手了么哥?”“……”這就叫卸磨殺的一手好驢,過河拆的一手好橋。李鳶被彭小滿說的太陽xue一跳,心說你要是游凱風,這手這會兒就直接懟你嘴里了。彭小滿突然盯著李鳶的校服衣領子看,過后一指,“希望你息怒。”李鳶低頭一看,自己的衣領處洇開一團藍黑色的墨漬。媽的,游凱風那筆漏水,啥質量。不說好的德國進口筆么?“我息怒。”李鳶抬手脫掉了上衣,“那也得是我回去廢了他倆胳膊以后。”彭小滿看他精光著上身站在水槽前,擰開龍頭沖洗著衣領,分外貼心地抬腳踢上了門,防著路過的哪家純情少女無意窺見這一室春色,嚇破了膽兒,“少俠真豪邁,真也不拿我當外人。”其實算第二次看李鳶光著上半身,彭小滿覺得沒什么。只是那次他像被二踢腳蹦了屁股,躲得太快,只來得及看清一個輪廓,這次他完全坦然毫無顧慮,彭小滿也因而看得詳細了,李鳶可以說是纖毫畢現。頎長精瘦,胸膛很平,鎖骨像姑娘,雕琢的很精美。是特別剛好的亞洲青少年身材,算高出平均水準兩到三分,能坦坦蕩蕩露給別人看,不至于肚子上一坨腰上兩股沒處藏,漫想茹素慣了的人瞧見這錯落骨架搭上一身瘦rou,也能一舔。“你手現在能這樣沾水么?”彭小滿見淡藍色的洗衣水從李鳶不斷搓動的指縫里淌下來,積在了雪白的水槽底。“行吧,不疼反正。”“拆線以后醫生肯定建議你兩到三天內不要碰水,我比較有經驗。”彭小滿推他,結接過他的衣服,“你起開。”李鳶不撒手,“會洗么你?”“小瞧我是吧。”彭小滿愣是把衣服扯過來,擰小了水龍頭,“我承認我現在的確四體不勤,被我奶慣的,但我在云古可一直是住校。”“寄宿學校不都是投幣洗衣機么?”李鳶不知打哪兒摸出根煙,指指背后的隔間,“我抽完再出來,麻煩盯個稍,很快。”彭小滿“嗯”了一聲,在細細水流下,小力而高頻地搓動著那一塊暈開的墨漬,手法嫻熟,“洗衣機我不用,因為他們連臭襪子內褲都放里頭一塊絞,誰看了還能洗的下去啊。”“我能。”反正誰也沒比誰干凈到哪兒去。“你那樣會得性病,梅毒聽過沒?”“你怎么不說尖銳濕疣呢?”彭小滿在水池邊笑,聽李鳶在隔間里說話,聲音會有輕輕的反響,震動著光線下浮游的塵屑。彭小滿其實不是在抱怨,更不是在訴苦,只是當下,想到了那么一件遺落在記憶里的瑣細小事兒,就和李鳶說了。“……哎,我突然想起來我高一下冊的時候,也被人搞過一身的墨水,白衣服,他那個還是他妹的紅墨,弄了我一背,我也不知道,是大課間的時候才有人告訴我的,結果已經全暈開了,看著就跟我被誰從背后砍了兩刀似的,回頭率爆炸。”李鳶在隔間里面樂,樂完又咳了兩聲,“是拿你后背打草稿了么?”“那他倒不敢。”彭小滿把洇上墨漬的布料鋪平在掌心,顏色已經很淡了,但還是能看清一團淡藍的痕跡,“他是在我后面甩筆甩的。”“cs挺厲害吧,甩那么準?”“他本來就是故意瞄準我甩的。”李鳶聽了就沒說話。彭小滿過會兒又覺得說的不對,補充:“應該說他甩第一下的時候應該不是故意的,后面幾下,可能就是故意的。”李鳶過了許久才問他。“因為你長得挺好看?”彭小滿嗆了一口,過后咯咯直樂,立即點頭,“對,真聰明,因為我長得好看。”李鳶把煙頭丟進了坐便器,推開隔間的門,看見彭小滿投在墻壁上的側影,幾乎只有他的一半兒。那晚,高三撕了將近幾百斤的學案教輔,在教學樓下的小廣場上,瑞雪一般鋪滿了厚厚的白潔一層。到最后全撕嗨了,其陣勢堪比起義造反,黑板擦洗臉盆笤帚簸箕小水桶,噼里啪啦全趁亂扔樓下了。不過樂極生悲,高三四班一男生,扔下去的個破鐵盆忒不開眼,咣當砸凹了一女老師的黑色小奧迪。調監控,該誰誰,考上清華北大也得賠。所以李鳶畢業那年沒讓撕書,毫不通融,派了四個保安看守樓梯口,嚴陣以待不讓學生上樓,起因正是在此。青弋這年高二的期末考,是江南七校聯考,聽著就跟江南七怪似的。而所謂江南七校,是指以烏南江為界的青南七校,其中包括鷺洲高中與青弋第八中學這對兒命中宿敵。于是老班儼然將這次考試的個人成績問題,上升到了集體問題的高度,耳提在命,諄諄告誡——誰要是這次考不過青八,丟了鷺高的臉,我放過你,教導主任不放過你,他那兒有好茶,就等著你去品品呢。被他這么一說,教主任那臉便乍然浮映眼前,疾風驟雨,堪比吱哇叫喚著阿達瓦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