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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香插進了一小桌上的小壇里。林娜的話她沒法接也不能接。那里頭的深意超過了晚輩可以了解甚至插手其中范疇。進而言之,就是大人嘴里常掛著一句口頭禪:大人的事兒,你小孩子不要管。小孩李鳶又不知道能如何定義,心理還是生理,成年還是成家,獨立還是相對,單一還是復合。中午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有蝦蟹,夏青過敏不吃,就調轉了座次被李鳶奶奶慫恿去坐了主座。她是李鳶這輩的長姐,文靜勤勉的重本高材生,劉海一并與頭發捋到后頭扎成個高馬尾,額頭光潔飽滿,和和善善的眉目,一說什么就揚著嘴巴瞇眼微,十足的溫柔慈濟的長相。但她,她媽林虹,她爸夏志苗,她們一家,對李鳶和林以雄,是百分百的輕視,甚至是排斥而厭棄的。精于掩飾,便沒那么明顯,似有若無。但李鳶卻始終察覺得到,那股子仿佛被玷污了尊貴血統似的輕慢。真要說,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過就是自己總是冷言冷語的樣子,對他們并不熱情,因而惹得她們也不樂意做過多的情感回饋;又或是林以雄這人市儈計較,本事沒有臭毛病一籮,話也總說的難聽,即使是手足也是讓人一眼看著就不悅的那一掛。言而總之,倆政府官員外加個重本高材生湊成的一家三口,高人一等,輕視是日常習慣,理由不重要。李鳶奶奶喜歡夏青喜歡的飛起,因為她總好言好語,真真假假地常湊過來討好。老太太耿直,對一個子孫好的失了偏頗,也從來不覺得不妥。開局沉默,她嫌冷肅,就伸筷子夾了那盤鱸魚里最精華的一塊雪白肚rou,沾了姜汁遞進夏青碗里。“多吃這個,上大學累啊。”老太太把筷子收回嘴邊無意識地嘬了一下。李鳶瞥見夏青極快速而嫌惡地蹙了下眉,又去看林虹,林虹瞇眼沖她微不可察地“嘖”了句嘴。夏青便又大大方方笑起來:“謝謝姥姥,也不累,就聽聽課自自習而已。”“大學累個幾把累,您逗呢。”周文他老人家一開口就撂了句生`殖`器,“梆當”一聲在桌面上砸了個脆響,“上上小課談談小愛做做小愛的,累個rou。”李鳶夾了顆棗進嘴,聽了一哽,棗核好險沒順著食道嗆進肺里。夏青臉色陡然由白轉紅,繼而隱者一層淡淡地黃瓜綠。李鳶端碗咽了口魚湯帶了帶嗓子眼里的紅棗,林以雄仰脖灌了口哈啤,抬手拂掉胡渣上的酒沫。“你……”老太太把筷子往桌上顫巍巍一拍。“張嘴瞎你媽說什么呢!”林娜柳葉眉一凜,橫過胳膊肘往周文肚子上出勁兒一懟。周文哪能坐著任懟,砂金的粗硬頭發向后一撥捋出烏黑的發根,挺起懶散歪著的上半身向前一湊,騰出了空間讓林娜懟了了個空。“您罵人別罵自己行不?”周文樂不顛顛地趴著桌子笑起來,“我他媽,我他媽不是你么?”越說越樂,神經質似的笑,笑出了頸子上的幾段凸浮的血管青筋。人還真倒是敞亮,他那個類似左青龍右白虎的狗屎紋身,就那么無所顧忌大剌剌地袒露在T恤口子那兒。“你怎么跟你媽說話呢!”周建忠推了把框鏡,警告意味地假咳一聲。推了推周文面前一筷子沒夾著吃的飯碗。“我跟我媽說話,跟你他媽的有個毛的關系?”周文撇過頭冷聲哼哼,尤其不待見他這個慫一輩子逼事兒還多的爸。“你小子——”“你想干什么。”林虹半卷鬢發朝耳后一挽,朝碗邊低頭,噘了噘抹著點玫瑰紅的兩片嘴巴,啐干凈了嘴里的一口rou渣混著細小的魚刺:“大過節的吃個飯你想干什么?”“我不想干什么大姨,真的。”周文又換上笑嘻嘻的面孔,下巴擱在手掌上,杵著歪在一邊的腦袋,伸舌頭尖舔了舔原本是穿唇環的那一枚小洞眼,“沒睡好,瞎說呢。”“你一直就是這樣。”林虹一教訓起人,就要挺直脊背,下意識環臂胸前,即算話是好話,句句不假,也讓人十足十不爽她那個高屋建瓴居高俯斜地做派。半輩子坐辦公室的主兒能沒人給說過么?說你這樣不好,官僚做派似的,不好,招人恨哦。可愣不改,那做派反倒逐年駕馭地愈發流利純熟。就跟個大寫的“傲”上長了個人似的。“你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你現在知道廢字怎么寫么?你知道自己現在像個什么樣子么?”低頭復又一抬,不愿聽他多一句反駁似的按了按手掌。周文不惱不怒,笑模笑樣地瞇眼晃著腦袋,聽她煞有介事地訓:“嗯,對,接著說。”“你不要覺得自己技校出來剛有口飯吃就不得了了,你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決定你以后是人模狗樣地坐辦公室,還是繼續工地上搬磚我告訴你周文。你媽你爸不會教育孩子,我跟她說了多少遍要從小嚴管嚴管,就膩著你慣著你把你搞成——”“你講那么多給誰聽,我們慣的?我慣誰了我?”林娜把擦過嘴的紙巾揉成一團捏緊在掌心,在桌下換了個翹腿的上下次序,高跟鞋磕出兩聲脆響。她伸著細溜溜的雪白手指往前一點,腕上的一條細銀鏈子上下直晃:“我告訴你林虹,你們林家最會多管閑事打馬后炮的,就是你們一家。”夏青很不符合初始人設地嗤笑出了聲,白眼翻得絲毫不做掩飾。夏志苗還是端著,咽凈了嘴里的白米飯抿了抿嘴。“你們林家?”林虹瞇眼:“還想著往外摘?”林娜不說話。林虹突然就笑了:“今天端午是媽和我求著你們一家子來的?你們林家?我真是聽了大笑話要笑掉牙了,你要覺得委屈。”撣手指了指門外,“你大可不來,沒人逼著你在這里受委屈,真的林娜。”“你不要這樣講……”老太太局促地上來打圓場,掉過頭又見林娜隔著一桌子菜色瞪著林虹,腮角咬緊跟著一突一跳。手從桌子底下伸過去,越過周文周建忠,要去摸林娜搭在膝蓋上緊緊交疊的手:“娜兒,娜兒,不是你大姐這么講的……”“您還沒聽清呢么?”周文漫不經心地嘬著杯子里的果汁兒,“人這個地方就不歡迎我們,就您還一大早化妝換衣服地上趕著熱戀來貼冷屁股呢,顯您多賤吶……”林以雄到底聽不大下去了,拿手里的易拉罐敲了敲桌面。沒幾個人看得起他,就代表著周文更看不起他,挑眉瞄了林以雄不悅的神容一眼,從鼻子里哧了短短一聲。“說句良心話。”林虹坐的更加板直,儼然眼皮底下的不是飯菜,好比是份頂重要的境外合資的商業合同:“爸在的時候,最疼的女兒就是你,小四毛子跟我都不如你,我就搞清楚你到底在不舒服什么東西?林家不欠你的,林家對得起起你的,你忍到現在不就為了爸的那點錢和這套房。”“林家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