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飛這才放下心，敢望進學長的眼，學長的眼映出的，是他的臉……

真的是他，不是別人。

「學長。」高宇飛將江皓晨摟得很緊很緊，緊到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空隙。「學長……」一次又一次地喃喚著。

江皓晨就這樣隨高宇飛喊著，一次一次，一直到終於停歇為止，才安慰地問道：「到底做了什麼惡夢了？」

☆、他的前男友06

內心大約知道學弟的惡夢肯定跟自己有關，畢竟學弟將自己抱得這麼緊，還不停地跟自己確認身份，問自己是否清楚對方是學弟。

但聽到學弟緩緩地說出大概的夢境之後，江皓晨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恐怕是牽引出一部份學弟內心的不安。

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堅強，也總是都是捍衛他的姿態，但江皓晨一直明白，這樣獨立堅毅的學弟，內心充填著很多恐懼。

他也曉得，那不是因著自己而來的，那原本就在那里，甚至不是因他而起。只是，他的事，是爆點。

就算他在飛機上其實已經跟學弟解釋許多，兩個人跟老師一起聊天的時候他也都一直不避諱自己有多喜歡學弟，一直覺得跟學弟在一起很幸運，但一天之中又遇到他的前男友幾回，又談到他別的前男友，恐怕還是引發學弟內心深層的驚恐了。

那是關於深怕不被愛不被看見的課題，他知道的。是學弟內心埋藏得很深的東西。

沒有說話，江皓晨只是一遍遍撫著學弟的發，凝視著難得的露出茫然弱脆姿態的學弟。

平日這樣保護照顧他，其實還是個孩子呢，江皓晨淡笑了，沒有想到其實自己實際年齡也比學弟大不了多少。

「學長……」沒有聽到學長說些什麼，高宇飛更不安了。「對不起，我……我不是說你不能有前男友，我沒有不能接受你的過去。」

「我知道。」江皓晨溫柔地笑著。「既然這樣就不用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很害怕，是不是？」

高宇飛點了點頭。「我很害怕失去你……」

學長對之前的男人們無情，他是該高興的。但細想，他更害怕，自己哪一天也變成了那個前男友。就算現在跟學長這樣甜蜜幸福，內心的擔憂卻難以消除，從夢里發作出來。

「之前的感情會走不下去都是有原因的。」江皓晨淡笑。「學弟，你覺得你跟我之前那些男人是一樣的人嗎？」

搖了搖頭，高宇飛知道，他不是。「我不會允許自己那樣對待你。」若他做出那樣的事，用不著梁韋正來殺他，他就想先殺了自己。

學長在他的內心，就是有這麼重要。

「那我們應該可以一起走一段很長的路。」江皓晨笑得很美。「學弟，只要你還牽著我的手不放，我也不會離開你的。我就是有這麼喜歡你。」

「我、我知道……」高宇飛點點頭，險些溺死在江皓晨美麗的笑容里。「但……但……學長、我……」

「還是害怕，是不是？」看著高宇飛微愣，江皓晨又笑。「我知道的，學弟的這里有個很大的洞。」指著高宇飛胸口的位置。「但誰說你不能帶著恐懼跟我一起走呢？學弟，我們一起走。」

「為什麼……學長……」為什麼能為我做到這樣？就算我能為你付出所有，我還是不知道，我到底值不值得。

在內心深處的那個我，仍然是對父親的愛那樣渴望卻永遠得不到的那個小男孩。一直在想為什麼父親不看著我、為什麼不能愛我、為什麼要背棄我……是我不對是我不乖是我不好嗎？

就算長大了理智知道不是那樣，那種孤獨和恐懼卻已經深植心中，砍了又長，無法根除。

看似跟愛情無關，卻已經盤根錯節，破碎了他整顆心。

他不是沒有說服自己。那些都過去了。他長大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說著。

但知道并不代表接受。他還是那樣地恐懼。恐懼著不被愛。卻也深怕是自己不值得被愛所以才不被愛。

外表看來很有自信，事實上也很有能力……但心卻碎得這麼徹底，隨時可能發作。要填補是這麼困難。連自己都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

這樣的我，真的配得你這麼燦爛又溫暖的笑容嗎？學長。

「如果你很想要聽原因的話，我可以給你。學弟，你的心很美。」江皓晨緩緩說道。

「破碎，但很美麗。學弟，你明明有很多藉口可以讓你變成一個像他們一樣的人，但你沒有。」他指的是像陸易明一樣的人。「你還是很奮力地讓自己珍惜你所要的，那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你的努力，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學長……」怎麼能把他看得那麼透徹？高宇飛情緒激動，難以言語。

「學弟……」江皓晨對高宇飛露出一個微笑，吻住高宇飛。

學弟，你那破碎的心得終究得靠你自己補。你知道，我也清楚。我沒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期待，以為你跟我談了戀愛，就可以很快將心補滿，成為另一個人。

但我一直都會在，只要你還要我，我就一直都會陪著你，在你的身邊。

如果能做些什麼，讓你更明白我有多堅決，我也可以為了你而做，因為，你是我最親愛的，學弟。

「如果你想要的話。」江皓晨離開了高宇飛的唇，面容微紅，眼神卻很堅決。「現在，可以。」

高宇飛當然聽懂了江皓晨的暗示。事實上根本就已經不是暗示，學長把話挑得很明了。

而他想不想要？在那樣讓人恐懼的夢之後，他當然也想做些什麼讓自己更安穩，更別說學長被自己拉下來之後，一直趴伏在自己身上，那樣的溫暖和柔軟不斷的熨貼著自己。

說不想要是假的。他的確很動情。也幾乎就想這樣動手，進入學長，盡情地要著學長。

但……不行。他吻了吻學長。「學長，不行，現在不是時刻。明天要研討會了，我不想要你不舒服。」

這也是學弟不同於他人的地方，總是重視他勝過於自身的渴望。江皓晨微笑。「但我不是明天就報告。所以可以。」

高宇飛將頭埋在江皓晨的肩上，要自己壓抑下那欲望。「不行，現在做了，會沒完沒了。學長，謝謝你，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已經太夠了。」

雖然想要，但不是只有這種方式能得到學長的溫暖。他知道的，因為他早已把學長那樣動人的溫暖擁在懷中。

現在，被他吵醒的學長需要一個好夢。

「學弟，你真的好溫柔。」江皓晨又吻了吻高宇飛，不帶情欲的，純粹是一種簡單的親密。「還有這樣珍貴的溫柔，或許就是你最不同於他們的地方。那我就在這里睡，好嗎？你會不會不舒服？」

飯店給的是兩張比中型單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