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4
又是晚入早出的,顯見是在同居,”他笑,“這里不比在紐約,有身份的女孩子和男朋友約會都要家里人作陪,更別說是……” 聲低下來:“有了關系。” 沈奚用手肘撞他:“還不是你。” 傅侗文笑了聲:“在這里的話發生關系可就是‘爛糊三鮮湯’,是胡搞亂搞,是道德敗壞。哪里像你想得那么簡單。所以沈小姐只能和我訂婚了,別無他法。” “要我不答應呢?”她咕噥。 “那便再追求一段時間,”他低聲說,“三哥要只有三十歲,追求你幾年也是應該的,可現在是等不及了。我們央央這樣年輕,走了個段公子,再來個杜公子、王公子什么的,三哥也是受不住。” 說完,又笑道:“三哥是心臟不好,經不起吃醋。” 沈奚明知道他嘴上耍花頭,可也被他逗得笑:“幾點了?” 傅侗文從懷里掏出他那塊表,仍是原有的那個,他是個極念舊的人:“兩點。” “那要遲了。” 恰巧有一輛電車開過來。 沈奚怕趕不及,帶他坐上了電車:“坐這個過去吧。” 這個時辰電車上沒多少人,他們也不要坐多久,于是沈奚就尋了單人的座位,剛要坐下,被傅侗文攔住,把她拉到了靠窗的聯排座位上。 “十分鐘就到了。” 他一笑:“人是一對的,坐在一處才像樣子,否則這戀愛談得也沒意思。” 他心境大好,把她的大衣搭在前面的欄桿上,舒展開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他在目視道路一旁的商鋪,眼中倒影的是法租界的市井繁華。如此好的城市,如此好的家園,卻掛上了“租界”二字……想到這里,景色也變了味道。 傅侗文從上電車就發現行駛的方向不對,到下了車,兩人站在是一家門面不小的西餐廳前。他心有疑惑,卻未發問。 “你讓他們不要進去了吧?”她輕聲道。 傅侗文對身后的七人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留在外頭。 兩人從木質的旋轉門走入,不透明的磨砂玻璃隔絕了日光,也隔開了里外熱鬧。 轉到里頭,是一番熱鬧光景。 沈奚提前定了位,包廂沒有了,只好在靠窗邊的位子,兩排狹長的皮質座椅,中間是長桌。看上去能坐至少八個人。 他們剛被帶到位置上,傅侗文沒來得及把大衣放下,已經聽得身后有微微顫抖的聲音喚他:“三爺……”不太熟悉的女人聲音。 傅侗文回了頭,身后半步是沈奚,再往后來了四個人。 兩男兩女,他略微回憶,記起那張臉來。 “竇婉風?”他笑,“我有沒有叫錯名字?” “沒,沒有,”婉風眼看著淚,哽咽著,失措地又是想要行舊時禮,又是想和傅侗文握手,到最后把自己兩手握在一處,還是選擇對傅侗文輕福了福:“從沒想過還能再見三爺,還是這樣的禮來得好。” 傅侗文微笑著,看余下幾張面孔:“王琪方,魏君?” 那被點到名字的一男一女也都眼睛紅著,輕點頭。 只有一個,他確實是不認得。 “這是我的先生,”婉風挽住那男人的手臂,“也是和我在大公報,聽說是三爺在這里,想要見上一面,我就沒經準許把他帶來的。三爺要不想見,立刻就讓他走。” “這恐怕不是很禮貌了,只是吃個下午茶而已,”傅侗文指座椅,“來,都坐下。” 沈奚緊挨著坐在他身旁,和他相視一笑。 這是沈奚給他的驚喜。 一年前,她抱著嘗試的心態,給留在美國讀博士的陳藺觀寫了信,想和陳藺觀保持聯系,為醫院獲取更多最先進的醫學信息。陳藺觀回信嘲諷她是個功利主義者,只有在用得到他時,才會記起昔日燈下苦讀的友誼,在信末又說,挖苦歸挖苦,還是感激沈奚為他提供了最好的學習資助,讓他得以在學科上獲得成績,提前博士畢業。 陳藺觀的回信,不止修復了兩人關系,還為她帶來了婉風的消息。 許多傅侗文曾資助過的愛國青年們都先后回了國,滲入到各行各業里頭,婉風本就愛熱鬧擅交際,和舊相識們都保持著聯系。 所以沈奚剛才是定了位子后,給婉風說了傅侗文在上海的消息。婉風雷厲風行,一個個去通知大家,來這里和三爺一聚。 傅侗文把大家都讓了進去,自己則坐在沈奚身旁,長椅的最外側。 落了座,婉風始才發現傅侗文和沈奚有著不一般的關系,這種感覺很奇妙,非過來人不能察覺。她輕輕地用高跟鞋踩沈奚的腳,耳語:“你和三爺?終究還是在一起了?” 終究?這個詞用得微妙。 沈奚略微愣了下,耳語說:“一會我們單獨說。先前沒告訴你,是有緣由的。” 傅侗文分別時的叮囑她都牢記著,除卻段孟和是他自己猜到,余下的人,無論是誰,沈奚都從未提到過。 婉風笑著點頭。 婉風的丈夫喚來侍應生,接過來的餐單。 “你們這些留洋過的,才適合在這里吃下午茶。”她的丈夫笑著把餐單遞給婉風。 “我要一客蛋糕和咖啡,你們呢?”婉風招呼著。 大家都客氣著,讓婉風來點單。 沈奚和她兩個女孩子湊在一處,有模有樣地研究著,這一會功夫來了三位男士,見到傅侗文也都是激動的模樣,一口一個三爺。傅侗文難得見到如此多的舊相識,也是笑,挨個上前給了個結實的擁抱。 今日這里沒有叱咤商界的傅三爺,只有資助了無數學生的傅家三公子。 他是欣慰的,看著每個人的臉都是在笑。大伙熱絡聊著,爭相向傅侗文講述自己這些年的經歷,都在努力證明他們沒有辜負傅侗文的期望和栽培。 “顧義仁呢?”沈奚惦記著這位仁兄,望一眼窗外頭。 顧義仁是去年回到上海的,行蹤不定,連沈奚都沒能見到過他。 天陰了,怕再不來會趕上陣雨。 “他說是要來的,”婉風唯獨提到這位昔日好友,有點憂心,“我是想讓他來,也怕他來。他從回了國就在南方政府……” 那是在跟著做革命事業了。 沈奚揣測著婉風的意思,是在暗示傅侗文在民間的名聲不好? 窗戶上有雨滴砸上去,突降了暴雨。 “還有人要來嗎?”傅侗文笑著插話進來,“是不是顧義仁?” “是他,他是要來的。”婉風答。 她停下,開心地對轉門處招手:“顧義仁。” 轉門內,走入一個淋了雨的男人,短發在往下淌著水,西裝外衣也淋濕了,侍應生遞給他一條白手巾,他點頭道謝后,看向這里,正是顧義仁。昔日慷慨激昂的少年褪去了青澀和沖動,只余沉穩。 顧義仁握著白手巾來到這一桌前,和自己相熟的兩個男人頷首招呼后,徑自坐下。沒有想象中的熱淚盈眶,也沒有難以壓制的激動神情,對傅侗文更是冷淡。 婉風笑說:“你遲到了,自己點單吧。”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