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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的多年中,那些柔軟的線條變得更加剛毅勁瘦,依然安靜,沉默的樣子卻不會顯得溫和無害,反而有一絲鋒銳的意味。他也看著劉洋,愣了下,捏著煙蒂的手指收攏。劉洋回以沉默的對望,氣氛徒然古怪,兩個人面對面,都有些不知所措,像分開很久的小動物,乍見時都懷著戒備與試探,抱著再次接納的心相互靠近,重新熟悉對方的氣味。劉洋當然沒有做出湊上去聞一聞這種糗事,他打開蚌殼一樣的嘴,有些吐字不清:“這附近有旅館嗎?”他沒有叫對方的名字,語氣也直白,相比他好似尷尬一般的反應,站在他面前的人吃驚過后,態度更加的泰然自若,自然而然。那雙眼睛亮亮的,笑容綻開在眉梢眼角,他拍了拍劉洋的胳膊,聲色比過去低沉:“劉洋,好久不見,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張黎啊。”不,只要你還沒有化成灰我都記得你,劉洋扯出笑容:“好久不見?!?/br>緣分啊,既然遇見了,沒有道理裝作陌生人。他鄉遇舊友,卸下陌生感之后,不禁回首過往,可聊的就多了起來。劉洋拖著行李箱跟在對方身邊,張黎看著他背著的畫包笑了笑:“沒想到你會學畫畫?!?/br>劉洋哼了聲,大概也覺得好笑:“沒想到你不讀大學就是為了跑到這大山窩窩里種果樹?!?/br>張黎說:“不要小看我,我可是本地第一個萬元戶?!?/br>劉洋反唇相譏:“那是十多年前的概念,現在沒有萬元戶這種說法了?!?/br>張黎不可置否:“那我應該是響應一帶一路政策的熱血青年,投身大山創大業?!?/br>劉洋哼了聲,表示譏諷,他的眼睛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張黎個子比他高了一點,也瘦,但透過白色的小背心,能看到勻稱的肌理線條在包裹骨架的皮膚上平仄起伏,延伸折轉。充滿性別帶來的力量感。張黎把他帶到了一個爬滿葡萄藤的小院子,說是他自己的房子,讓他安心住,劉洋就在這里住了下來,白天的時候張黎打個招呼就跑沒影,留他一個人在度假村里閑逛。度假村的確山靈水秀,劉洋來了感覺就趴在小屋里寫寫畫畫,累了就出去走走歇歇,可以說非常養生了。張黎晚上的時候都會回來,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但還是會找劉洋聊天,看他畫的畫,偶爾白天不出去也會有人來找他,或者是接了個電話就要往外跑。忙了一個多星期才有空,帶著劉洋往山上跑。度假村的公路修到山腳,剩下的就是青石板的階梯,山上種著很多果蔬,林間散養著山雞,兩個人拾階而上,爬了一個多小時才到目的地。那是一片桃林,沉甸甸綴滿了青紅相見的桃子,張黎摘了幾個在山溪里洗了洗,遞給劉洋,劉洋吃完了非要爬樹,那棵桃樹是果園里最高最粗的,枝繁葉茂的長到了五米多高,很是少見。張黎勸不住,有點犯難,只好脫了襯衫帶著他一塊爬。“你等等我?!?/br>“你呆在下邊得了,那么多事,哎呀,踩錯了你,右手那根,你往左爬腳夠不著?!?/br>“我不是讓你別爬那么快,我抬頭落一臉的灰。”兩個人相互抱怨,哼哧哼哧的爬到最高,劉洋狂噴一氣的六神花露水,摘了眼鏡,吐出一口氣。從層疊的樹葉間能看到廣茂的山林,還能聽到果農的交談聲,劉洋往下看了一眼,有點飄。劉洋說:“聽說你還叛逆過呢?!?/br>張黎隨手摘了個桃在身上擦了擦:“你聽誰說的?!?/br>劉洋指著遠處隱隱綽綽的度假村:“就那個住在村委會的大爺,特別愛嘮嗑,我和他閑聊的時候他告訴我的?!?/br>也從那里得知當年你為什么會輟學,得知一切剛開始的時候你很辛苦。張黎不太好意思:“也不算叛逆?!?/br>劉洋不相信:“我聽那個老頭說你小時候堵人家煙囪,跑的時候沒留神,摔到豬圈里,跑到他家里又哭又鬧的特別慘。”張黎不說話,多少有些尷尬,他摸摸鼻子:“其實我堵的是我媽的煙囪,她和我爸一樣都不要我,我那不是一氣之下?!?/br>劉洋沉默半晌,才憋出來一句:“我理解。”兩個人越說越多,張黎偶爾會提一些跑項目辦度假村的事,他和村里人集資在東林區建了一個養豬場,這兩天就是在跑這個事,已經落實的差不多了。劉洋說的更加意象一點,他談的是自己的心路歷程,也提到了幾個人,說的比較多的是個老先生。他最開始畫的是商業插畫,后來參加了幾次進修班,就往純藝術這個方向發展,轉型期的時候還沒有建立自己的工作室,會接一些熟人介紹的單。他曾經應一位老先生的要求,為他畫一枝茉莉花。工筆淡彩,賦色柔麗。但接連畫了幾張,老先生都不太滿意,劉洋征得他的同意后去拜訪了老先生的家。獨棟的小洋樓,風格甚為樸拙。老先生帶著他看照片,看房子里的擺設,看家外邊的小花園,收藏的舊詩集,一些過去的信件,兒女從國外寄過來的禮物。然后是吃,小巷里的蒸糕,潑了辣油的面,東家的白切rou,西邊的荷葉雞,因著合老人家的眼緣,白吃白喝了半個月,在老先生的書房里畫了最后一張畫。一枝雨后茉莉,兼工帶寫,意態纏綿,好似女郎微微垂首,默默無聲,唯有目光遙寄相思。老先生終于滿意了,將畫裱起來掛在客廳,劉洋走得時候老先生說,年紀大了,我把這幅畫掛在客廳天天看,便一定不會忘掉她的。老先生早逝的發妻喜歡茉莉。劉洋對他的印象深刻,至今仍然聯系著,也是因為自那時起,他尤其注意下筆之際線條所要表達的情感。劉洋說的很多,張黎也聽的很認真,那雙亮亮的眼睛含著各種各樣的情緒,太過平靜堅定,不知不覺牽念人心。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劉洋畫畫,張黎忙著辦事,偶然得閑便約著一起去釣魚,爬山,打野味。來約張黎的姑娘總是趕不及,在她們含羞帶怯的發出邀請之前,她們的農民企業家就陪著朋友出去浪了,就算當面碰到,也張口閉口就是你家的果園和你家的豬仔,完全不解風情。劉洋的性格比以前要收斂的多,像是完全變了一個樣子,斯斯文文,但相處越久,就越原形畢露,簡直是在放飛自我,尤其是這次他讓張黎給他背鍋。身為養豬大戶,農民企業家的張黎顯然不太在意這些小事,頂多是把劉陽團吧起來揉一揉。變故發生在張黎去東林區豬場視察的前一天下午,他和劉洋喝了點酒,兩個人都有點飄,劉洋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