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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心上了。那是江天出發去日本的前三天。江天忽然打電話過來,說他外公要顧云聲也去家里吃飯。這事本來也尋常,在老人眼里這兩個人就像是兄弟一樣,如今畢業的畢業,留學的留學,怎么也該聚一聚。顧云聲還記得那天江天外公拿出了藏了二十多年的茅臺,據說是江天出生那年老下屬送來的禮物。分三個杯子倒了,兩個大的三兩的玻璃杯,那是給江天和顧云聲的;還有一個一口抿的小酒杯,才一個指節深。那天是江天外婆給他們倒的酒,酒剛一倒進杯子里,香味就飄了出來。這酒香聞得人都醺醺然郁醉,顧云聲本來因為江天要走了,心情低落得很,聞到這陣香味都給莫名振作起來一點,偏頭去看坐在身邊的江天,果然江天也在看他,還輕聲說:"你到時候少喝一點,你這家伙有點貪杯。"顧云聲沖他送去一個微笑。還不待他說什么,坐在上首的江天外公說話了:"今天請你們兩個人來喝酒,就是想慶祝一下,我們看著你們兩個小的長大,從小學到中學,進了大學,現在云聲連大學也畢業了,一個要去留學,一個也找到好工作,都很有出息......"他舉起杯子,江天和顧云聲也跟著舉杯碰了一下。顧云聲看著倒得滿滿的酒,深深悶了一口,一陣辣意就順著喉嚨系數落入腹中,胃部暖暖地燃燒起來,熱度又在同時飛快地上竄到臉頰。"云聲。"老人轉過臉來,直視著顧云聲說,"以前一直是社會養育你們,你們也過了二十多年無憂無慮的生活,雖然不是錦衣玉食,但也都是衣食無憂。現在你畢業了,也有了工作,就是你回報你的父母和這個社會的時候了。接下來的三四十年,每一天都不見得好過,可能會有說不出想不到的苦處,但是人到這個世上,就是在吃苦,以前有你爺娘護著,將來就輪到你去護你爺娘了。"他說得很慢,還是帶著那種顧云聲聽了二十年之后已經變得很親切的口音。他不知道是酒,還是這番話本身打動了他,顧云聲有點動情地說:"謝謝江爺爺。我敬您。"說話間杯子又空了三分之一。江天外公也干了一小杯,又說:"你和江天一起長大,從小互相照顧,我們看你也和自家孩子沒兩樣。你要去工作了,爺爺送你一句話。""您說。""‘諸葛一生惟謹慎,呂端大事不糊涂'。也沒什么,你隨便聽聽就是,覺得迂腐,就當是糟老頭子的醉話。做事,做人,最難就是問心無愧,最好也是這四個字。云聲你這孩子乖巧討喜得很,來,我們喝酒。"就在顧云聲還愣神的當頭,江天外公又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顧云聲老老實實地低下頭,心里還在回味那十四個字,又聽老人又對江天說:"江天,你一直跟著你外婆和我長大,你小姨姨夫結婚生了孩子之后也還是把你當自己親生孩子一樣疼。所以你雖然從小沒了父母,但我們都盡我們有的最好的給你。你也很懂事,沒給大人添過麻煩,這次要去留學,也是你自己憑本事掙來的,雖然是去日本,但學的還是從我們這兒傳過來的東西。你ma要是知道,一定會以你為榮。對你嘛,也是有一句話說。"江天雖然喝了酒,但是并不上臉,安靜地等著他外公往下說。他外公這時忽然露出一個有點羞澀的笑容,好像羞于表達此時的情感似的:"家祭勿忘告乃翁。早點學好,早點回來。要是念書的時候遇到好姑娘,別猶豫,早點把婚結了,早點生孩子。成家立業嘛,你外婆和我不指望兩樣都看見,總要讓我們看見一件吧。"老人家絮絮說著溫暖的家常話,顧云聲卻覺得手足冰冷,半天才鼓起勇氣去看江天。誰知道江天只是低著頭,手上一切動作也停下來,再仔細一看,竟然是垂著肩膀,在掉眼淚。沒想到他外公一番話說得江天這么大反應,顧云聲也有點心酸了。但他知道江天這樣死死低著頭強撐出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就是不想讓他外公外婆看出異樣來。可是他這樣裝鴕鳥,很快露出了馬腳。分分明明落在老人眼里,不肯說破而已。"胡說八道什么東西。小天要走了,說什么有的沒的不吉利的話。呸掉。"江天外婆拍了一下她家老頭子的肩膀,笑瞇瞇地轉頭對江天和顧云聲說,"他喝了一點酒就廢話多。聽到不順耳的就別聽。開開心心地活清清白白做人就好。你外公肯定長命百歲,不過啊,他總算也有句話說得沒錯,你們兩個年紀有這么大了,是該考慮找朋友了......小天和云聲都這么好,肯定不少姑娘喜歡的......"后來的時間顧云聲都過得渾渾噩噩的,不曉得他們在說什么,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喝了多少酒更是沒數。只記得江天外公對自己和江天說的話,在耳邊一再回響,而且越來越響,簡直能把他震聾了。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盲目樂觀的白癡,自以為是地躲在柜子里算計,以為只要步步想好了,門一開,事情就按著他們計劃好的前進。可是事實上,現實是一堵墻,他這種人,可能一輩子也跳不過去。他記得江天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又變得若無其事起來。三個人繼續喝酒,聊天,江天在笑,自己也跟著笑,江天也說什么,他如果腦子不是混沌得太厲害,也陪著說什么。無非是要讓老人開心嘛。這是盡孝啊。顧云聲一再告訴自己。吃完飯收拾桌子的時候,顧云聲才發現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撐著桌子一使勁,差點把桌面都翻過來,好在江天眼疾手快扶住他,手很穩,聲音也是:"顧云聲,你醉了,等一下我送你回去。"顧云聲心里堵得慌,費力地看著江天,一個人影花成兩三個;嘴巴里木成一片,開個口不結巴都困難:"別......你別......你讓我一個人回去,我、我......你還是陪你外公外婆吧......我沒聽過他說這么多話,你要走了,他舍不得,難過......"江天盯著他,正要說話,電話響了;很快江天外婆在那里喊:"小天,你學校的電話,快來接。""你坐在這里等我,我接完電話送你回去。"但是等江天接完電話回到餐廳,顧云聲已經不見了。一問,說是走了。江天第一次對他外婆吼:"他醉得連站都站不穩,你們怎么也不攔住他!"然后都來不及等他家里人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套上鞋子,追了出去。好在顧云聲實在是醉狠了,沒走多遠,江天在市委大院外面的小店門口截住他。柜上放了兩瓶啤酒,顧云聲就東倒西歪地摸口袋找錢,找了半天還沒找出來,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江天忍不住說:"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