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沒有辦法走路，但是辰南卻沒有哭，從她在醫院見到爸爸最后一面開始她就沒有哭，只是沉默的呆在一邊，辰南mama看到她這副樣子，埋怨道：“你個沒有良心的，你爸爸走了，竟然一滴眼淚也沒有。”

    辰南沒有哭，或許是因為爸爸和她說不哭，也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爸爸去世了意味著什么，等到她后來一直等不到爸爸回家的時候，才明白，原來一個人去世了，就是他再也不會回家了。

    葬禮結束之后，辰南的奶奶拉著辰南mama的手，“以后就你們娘倆了，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和你公公還有你大伯他們住的遠，沒有辦法時時幫襯你們，你們還是得靠自己。”

    辰南mama把手抽了出來，“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辰南的。”

    “自己的身子也要保重。”

    辰南奶奶從口袋里拿出一千塊錢，遞到辰南mama手里，辰南mama不愿意收，辰南奶奶就把錢塞到了辰南的口袋里，“辰南，以后你要聽mama的話，不要惹她生氣。”

    先前辰南奶奶從來沒有給過辰南錢，壓歲錢也沒有，但是辰南的堂哥堂弟們卻會領到一個大大的壓歲錢紅包，但是每次回到家，爸爸都會拿出一個紅包，說是奶奶給的，辰南就會問爸爸：“為什么奶奶不自己給我？”

    爸爸就會說：“因為奶奶忘記了，所以讓爸爸轉交給你。”

    “奶奶每一次都忘記了嗎？”

    “是呀，奶奶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但是辰南總覺得，奶奶不是忘記給壓歲錢，奶奶只是不記得要給自己壓歲錢。

    辰南對奶奶說：“奶奶，我知道了。”

    “那奶奶就回家了。”

    大家走后，家里就剩下了辰南mama和辰南兩個人，辰南mama坐在椅子上，手捂著臉一動不動，辰南站在一邊也不敢動，兩個人就這么呆了一天，一直到天黑了，辰南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她走到mama身邊，小聲的說：“mama，我餓了。”

    辰南mama有些不耐煩，“你自己去看看，廚房里有沒有吃的。”

    廚房里確實有吃的，但是都是涼的，冷冰冰的，可是辰南是真的餓壞了，她拿起勺子吃著冷飯冷菜，吃了幾口之后，她想mama一定也餓了，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熱飯，她就用電水壺燒了一壺開水，想把涼的菜放到熱水里燙一燙，可是不小心被濺起來的熱水燙到了手，手上立刻就紅了一片，她也不敢告訴mama，就把手拿到水龍頭底下沖了沖，緩和了一點之后繼續用熱水把菜燙了

    燙，她把稍稍暖和一點的飯菜端到飯桌上，對mama說：“mama，吃飯了。”

    “mama不餓，你自己吃。”

    “mama，你吃一點吧。”

    辰南mama一把把飯菜掃到了地上，沖著辰南喊：“我說了不餓。”

    辰南眼淚汪汪的看著mama，但是這一次她依舊沒有哭，她端下身收拾著碎裂的碗和被灑落一地的飯菜，然后就安安靜靜的坐到了一邊。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辰南mama的情緒一直都很不穩定，對很多事情都不在意，連做飯都不按時，記起來了，就做一些，忘記了，就餓上一天也是常有的事情，起先辰南還會想要靠近mama，想去安慰她：“mama，你怎么了？”

    有的時候，辰南mama會抱著她哭，“南南，以后mama就只有你了。”

    但是有的時候，辰南mama會一把推開辰南，“走開，你這個沒有良心的，連哭都不哭的冷血動物。”

    在辰南爸爸去世之后的一個月，公司里的人帶著撫恤金來看望她們，辰南看到其中的一個叔叔把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到辰南mama手里，“對于辰鋒的事情，我們公司感到很抱歉，這些錢你拿著吧。”

    辰南mama一把拍飛了信封，“抱歉有什么用，給這些錢有什么用，能讓辰鋒活過來嗎？”

    ☆、第三十章

    那個叔叔把信封撿起來，“我知道這些都沒有用，但是畢竟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辰南mama咆哮著，沖著他們大喊：“你們為什么要讓辰鋒熬夜開車，交警說他就是因為疲勞駕駛，才會出意外，你們就是為了賺錢，根本就沒有把他們這些司機的安全放在心上。”

    另外一個叔叔解釋道：“我們根本就沒有想讓他熬夜開車，本來就安排了他的住宿，但是他說他女兒在家等他回家過年，這才一定要熬夜開車回來。”

    辰南mama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再一次嚎啕大哭起來，那個叔叔沒有辦法就把信封放到了桌子上，“這些錢你收著，要是有什么困難，我們公司能幫的，一定想辦法幫助你們，那我們就先走了。”

    他們走后，辰南mama忽然抬起頭，怨恨的看了一眼辰南，那個眼神辰南永遠都記得，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從最親的人那里看到那樣的眼神，那種恨不得你去死的怨恨。

    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辰南變得越發的乖巧聽話，小心的察言觀色，揣測著mama的想法，害怕她會討厭自己。

    但是辰南一定沒有意識到，比起mama，她才是真正討厭自己的那一個，她會不由自主的拿爸爸去世這件事情折磨自己，她會在夜里一遍一遍的想起，甚至在夢里她都無法解脫，時常被相似的夢境糾纏。

    大概就是因為辰南爸爸是在除夕那一天出的車禍，所以她爸爸去世的好幾年里，辰南和她的mama都是不過新年的，后來，時間長了，大家才慢慢的從那種悲傷中走了出來，可是卻還是會不約而同的避開關于除夕的一些話題，更別說像貼春聯這樣喜慶的事情了。

    直到今年，辰南才在家看到mama買回來的春聯，但是mama卻依舊沒有提起，只是放在那里，親人之間的默契在這一刻顯現的淋漓盡致，她們總是獨自陷在自己的悲傷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去呵護對方，卻從來不會選擇抱團取暖，互相坦誠的去面對這一切，辰南的mama做不到，辰南也開不了口，所以她們一直在等，等時間快點過去，等彼此覺得對方已經可以忘卻的時候，再一點點的努力回到最開始，一切都還沒有被破壞的時候。

    辰南思考著是不是應該再去搬一把椅子出來，把兩把椅子疊在一起，然后她就遇到了正巧呀出門的顧北，顧北依舊全副武裝，他走到辰南邊上，問道：“貼春聯？”

    “是。”

    顧北繼續問道：“太矮了，夠不著？”

    其實辰南真的不矮，就是和顧北站在一起就差了那么一截兒，但是她才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因為身高不夠所以夠不著，她理直氣壯的說：“夠得著。”

    顧北覺得好笑，他是在陽臺上看到辰南一直夠不著，貼不好春聯他才出來的，但是他沒有說穿，“那你貼一個我看看。”

    辰南反問道：“我為什么要貼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