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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時間慢慢淌過去,和師父有關的記憶終有一天會消散得一干二凈,而師父的神跡便不存于世了。甚至,其實他從未來過凡世,一切都只是神授于我的心魔罷了。 “你出了那么長時間的遠門,家里那兩條赤鯉是你小奶奶白馬寺放生池里撈來的,早就死了。”我爸緊張道。 “不礙事。”我將腳踝上的赤鯉鏈子卸下來,小心翼翼地攏進龍燈的燈芯里。燈芯著了似地竄出一大團焰火來,嚇得我爸一屁股坐在地上。 “炟霐修戾,娑馱婆訶。速往無量光佛剎,放逸虛空業障消,”我念起珈藍的口訣,展開手心,繼續道,“眾生所惑,梁溪歲末,硯始智周,滅盡無煜。是當之現,是當之現,是當之現!” 只聽“啪啪”兩聲,斷成兩半的珈藍落在我手心,我爸在一旁喊了聲‘見鬼了’,趕緊爬過來細看。我左右手各執一瓣珈藍殘片,在赤鯉焰火處來回炙烤,待刀身泛藍后,沿著刀背的裂痕將斷成兩半殘片接在一起。兩瓣殘片之間強大的斥力迸發出一陣激烈的白光,我雙手死死攥著,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松。過了一會,斥力逐漸消失,轉而成了引力,白光消弭,珈藍恢復如初。 “這赤玉錦鯉你哪兒尋來的?”我爸皺著眉頭,悶哼道,“這玩意兒可邪門了,和家養的錦鯉完全不一樣。” 我收刀入鞘,攏了攏火焰,淡淡道:“有緣人送的。人家非要送我,我不收說不過去。”說話的間隙,赤鯉焰火變幻出各種形狀來,我爸的眼睛發著亮,激動萬分道:“可別真的燒出個什么東西來!” 我也湊近細瞧,一瞬不瞬,生怕錯過了什么精彩。那焰火似是通人性,見我和我爸都盯著,反而乖了下來,不再變化,一如尋常焰火。 “算了,就讓它這么燒著吧,過兩天再來瞧瞧。”我爸收了興致,將懸梯往出口一鋪,道,“你堂姐今年想在國內過年,不出國了。” “真的假的?”我跟著我爸往出口挪動,兩個人爬下懸梯,回到藏書室內。 “真的。”我爸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你堂姐懷了。” “太好了!”我激動地拍起掌來,原地轉圈:“太好了!梁家要多一個小baby了!” “最高興的還是你叔。”我爸嘆了一口氣,道:“秉乾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生了個外孫卻給人擄走了,這叫什么事兒。你堂姐倒是挺過來了,他卻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下不了地。別看他這些年在外混得風生水起的,可到底也是半截身子進土的人,受不了刺激。對了,你哥是不是給自己找了新媳婦啊?” “哈?”我裝傻。 “誒呦,你不知道啊,他跟大學時的女朋友登記了!我也是聽我民政局的朋友說的。你說咱家怎么盡出情種呢?”皓暉同志烏鴉嘴的功力一流:“這林小姐家大業大,心氣高,可再大能大過你秉乾叔的鱷魚嘴去?公司凈殼借殼這么來回一倒騰,阿霽又是個實心眼,難不保林小姐要跳樓啊!” “跳樓?”我一走神,感覺聽糊涂了,連忙道:“好端端地,為什么要跳樓啊?” “我打個比方,假如今天你想吃美國牌子冰淇淋,但爸爸兜里沒錢,只能給你買國產的。你吃的很不開心,于是你爹我受了刺激,發奮圖強二十年,終于成了上市公司董事長,把那間美國冰淇淋廠給買了下來,還在包裝上打上‘梁浩暉牌冰淇淋’七個大字,你開心嗎?” “那我當然開心啊,簡直要開心死了啊!”我道。 我爹白了我一眼,道:“緊接著,你成了冰淇淋廠的繼承人,可因為經營不善,冰淇淋廠即將破產倒閉,張三作為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想要全資收購你的冰淇淋廠,但條件是把冰淇淋的名字改成‘張三牌冰淇淋’以并入張三資本旗下,你開心嗎?” 我思考了一陣,道:“假如我爸要開冰淇淋廠,他的宗旨一定是為了讓小朋友們吃上世界上最好吃的冰淇淋。若因我的經營不善導致冰淇淋廠倒閉,員工失業,責任在我,此時有人愿意收購冰淇淋廠,繼續生產更好吃的冰淇淋,讓員工們繼續持有工作,也不失為一個好結局。” “唉!”我爸嘆了一口氣,道,“這就是為什么你秉乾叔能做集團老總,而你爹我只能開行會的原因,我輸就輸在太講義氣,連帶著你也愛講義氣,江湖氣太重,少了點算計和堅持。” “mama的!”我也跟著罵了一句,道,“對啊,我也不想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新更送上 下一次更新周一早上9點 ☆、赑屃 往常梁家的年夜飯都是秉乾叔做東,招呼一屋子遠道而來的表親、堂親,開十來桌的酒席,從白日一直吃到夜里。今年皓暉同志說要在老宅辦,熱熱鬧鬧慶祝一次,除除晦氣。我爸做東,苦了我跟鄧阿姨。原本霽哥說要來搭把手,幫我洗洗土豆、切切菜之類的,結果我從小年夜盼到大年三十,愣是沒見著他人影,忒不靠譜了。我跟鄧阿姨花了三天時間買菜,又花了一天時間洗菜、切菜。一缸魚蝦生鮮都得拿干凈的盆碗伺候好了,唯恐落鍋時不新鮮,這光換水就換得我夠嗆。好不容易熬到除夕,賓客們來了老宅,大多朝廚房的窗口望我一眼,夸幾句皓暉家的女兒真賢惠、老宅真氣派,就轉身嗑瓜子喝糖茶去了,沒人惦記著搭把手這件事。 “叫幾個廚子來做幾桌年菜又不是什么難事,哪怕請幾個鐘點工都行啊!”我將一堆白菜倒進滋熱了油的熗鍋里,翻炒了幾下,恨恨道,“結果我爹非說過年請不到人,就是想累死我。” 鄧阿姨在一旁哈哈大笑,道:“這上上下下都知道小倒爺對吃有研究,隨手炒的幾碗菜能夠上中南海的大廚,不在這時候剝削你,啥時候剝削呀?該累,該累。” “mama的!”我罵了句,繼續道,“隨手炒幾個菜當然容易,可我今天一人要燒九桌、一桌十二道,整整一百零八道菜,都跟水滸里的綠林好漢一樣多了。” “你瞧,你把蝦全倒進去煮熟了,盛出來撒上蔥花,分裝九盤,就是一道菜。”鄧阿姨寬慰我道,“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中南海的廚子給領導人做飯,還享受□□特殊津貼呢,我有嗎?”我喋喋不休。 “津貼確實沒有,但是我可以幫忙。”一記陌生的男聲落入我的耳簾。我回頭,望見一副黑框眼鏡和一張格外白凈的臉。 “姑爺你怎么來了。”鄧阿姨趕緊擦了擦手,招呼道:“小倒爺,這是小櫻的老公鄭瀚,你堂姐夫。你倆都不常見,肯定不認識。” “姐夫!”我趕忙喊了一聲,哭慘道:“救命啊!” 姐夫微笑著將外套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