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陸琛的目光慢慢軟了，像是想到了一個(gè)人，表情都柔緩下來。

“難道是……”

“不錯(cuò)，是蘇郁，四年前的他，十八歲的孩子，看著還很小，”陸琛笑了笑，然后忽然冷下聲音，緊緊盯著林陌，“可你知道，他喊我什么？”

“不是陸大哥么？”

陸琛瞇著眼睛，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陰冷陰冷的，勾起一個(gè)冷酷的弧度，“這就是我要問你的，”他聲音一頓，驀然冷聲道，“我真的很不明白，我陸蒙，是怎么變成陸琛的。”

林陌悚然一驚，瞪大了眼睛愣愣看他，“你說……什么？”

陸琛，不，陸蒙逼近他一步，一雙眸子如同黑洞洞的槍眼一般懾人，“四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為什么蘇郁不認(rèn)識我了，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我已經(jīng)死了？”

林陌從驚詫中慢慢回過神來，他腦子里飛速整理著陸蒙的話，忽然像是想通了，面色一震，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難以置信道，“難道是……”

“嗯？”

林陌閉著眼睛整理了一下思路，再抬頭看向陸蒙時(shí)眼里閃過一絲憐憫，卻不知是為誰，“我并不確定他做了什么，我只告訴你我知道的。”

“……”陸蒙盯著他黑潤的眸子看了半晌，“你先說。”

“四年前，有一個(gè)男人把你送到我這里來，你那時(shí)候血rou模糊，臉已經(jīng)被火燒毀了，面目全非，”林陌看到陸蒙眸子一凜，雖然在壓制，但還是看得出他心里的震驚，“而且你的嗓子被煙火熏得厲害，聲帶也受了傷，聲音也一定是變了不少。我搶救了你兩天兩夜，總算把你的命撿回來，那個(gè)男人把你托付給我，留給我足夠的醫(yī)療費(fèi)和你的身份證明后就消失了，那些身份證明里有你的照片，那個(gè)男人曾強(qiáng)調(diào)過，一定要恢復(fù)你的臉，但你燒傷太重，我請了不少業(yè)內(nèi)的朋友才總算讓你恢復(fù)當(dāng)初。”林陌說著，抬頭又細(xì)細(xì)看向陸蒙雕塑一般完美無缺的臉龐，“后來，過了很久，你的傷勢基本快要痊愈的時(shí)候，顧小年來了，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陸蒙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臉，慢慢撫著那完美的輪廓，終于停手，抬眼看向林陌，“那個(gè)男人是誰？長什么樣子？”

林陌竟搖搖頭，嘆了一聲，“他從頭到尾都蒙著臉戴著帽子，直到他消失我也沒看清他的長相。”

陸蒙忽然攥緊了拳頭，用力太狠，凸起的指節(jié)泛出一塊塊青白來，他抿緊了唇，眼里卻死寂得只有一片漆黑。林陌看了他半晌，忽然說道，“不過，也許有個(gè)線索可以幫到你。”

陸蒙握緊的拳頭一震，而后手指慢慢松開，“什么？”

林陌看著陸蒙冰冷的瞳孔，終于低聲道，“我記得那個(gè)男人照顧你時(shí)，曾經(jīng)喊過你，哥哥。”

*****

蘇郁包扎完手乖乖坐在醫(yī)院走廊的凳子上等陸琛回來，可左等右等男人也不見個(gè)影子，他心里莫名有些擔(dān)心，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忍不住朝電梯走過去。林陌的辦公室他知道在哪兒，很快就走到了，剛走過拐角，他便愣了愣，陸琛背靠在墻上，低垂著頭，手指夾著根煙，也沒吸，只垂眼看著那煙熏的火光一動(dòng)不動(dòng)。

蘇郁站在原地看得有些出神，這個(gè)夾著煙的側(cè)影，挺拔冷漠的神氣，像極了記憶中的陸蒙，看得他有些癡了。他呆呆看著出神，下意識朝男人走過去一步。可男人聽到聲音霍然抬頭，卻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愣神了。蘇郁很少看到陸琛有這種表情，他一向什么都運(yùn)籌帷幄似的，總是很自信地?fù)P著下巴，可現(xiàn)在卻是呆愣愣的，目光閃爍不定。

蘇郁下意識頓住腳步，尷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無措地垂下頭，“我……等你好半天，看你不來就……”

“來。”

蘇郁抬頭，看到男人又恢復(fù)平日的樣子，平日疼他時(shí)候的樣子，微微笑著，朝他招招手，“過來，蘇郁。”

蘇郁正猶豫，腳步卻不自覺地聽話地走過去，陸琛也走過來，兩人漸漸走近，直到他走到面前了，蘇郁才停下步子，看著男人深刻的眸光，下意識想避開，“那個(gè)……”

身子忽然被人用力狠狠抱住，那是從來沒有過的深切的擁抱，男人像是用盡了全力，像是要把他揉進(jìn)身體里狠狠抱著，蘇郁竟感到陸琛的胳膊在抖，一點(diǎn)點(diǎn)地顫抖，到最后劇烈的抖動(dòng)，他疑惑茫然，心里卻本能地多出一絲心疼來，他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小心翼翼地回抱住男人顫動(dòng)的肩膀，小聲問道，“陸琛，你怎么了？”

陸琛沒說話，只是抱得更緊了，臉埋在他的脖頸里，他感覺得到男人沉重的呼吸。

“那個(gè)……”蘇郁尷尬地站著，又心疼又迷惑，努力想安慰眼前的人，“林醫(yī)生說了什么嗎？還是，公司有什么……”

話未說完，唇被人堵住，男人深切地吻著他，唇齒纏繞到近乎兇狠，他被吻得有些窒息，本能地敲打陸琛的胸膛想推開他，可男人抱得死緊，吻得霸道，他推也推不動(dòng)，直到唇都要被親腫了才終于被放過。他喘著粗氣，咬著唇瞪著陸琛，反抗地要推開他，卻還是被男人牢牢鎖在懷里。

陸琛沉默著抱了他好一會兒，終于開口，“蘇郁。”

“唔。”蘇郁覺得郁悶，敷衍地吱聲。

男人的聲音很沉很沉，帶著一種聽不懂的復(fù)雜情緒，“他對你那么壞，那么欺負(fù)你，你為什么……那么想他？”

蘇郁全身一僵，瞪大眼睛盯著陸琛。

陸琛看著他黑亮的眸子，低頭又親了一下，手指一下下輕撫著他的頭發(fā)，“就因?yàn)椤懒耍菃幔俊?/br>
蘇郁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重重推開他，狠狠瞪著對方，“什么死了？你才死了！你算個(gè)什么，憑什么對他說三道四的？！”

蘇郁做好了陸琛立刻收回溫柔模樣冰冷對他的準(zhǔn)備，可男人竟沒惱，反倒更深地凝視他，扯了下嘴角，“因?yàn)樗氵@么生氣？”陸琛走過來，伸手又握住他的手，“可是，他真的對你很壞啊……”

“你懂什么！”蘇郁甩開他，那雙一直逆來順受的眸子此刻燃著警惕和憤怒，“你們誰都不懂，你們根本不懂我們，根本也不懂他，陸蒙他有多好你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只記得他折磨我，可我記得的只有……只有……”蘇郁的聲音哽在喉嚨里，忍了片刻終于又說，“我不許你再這么說他，你沒資格！”

陸琛真的很奇怪，竟然只是安靜地聽著，自己這么沒顧忌地口不擇言，他竟然一點(diǎn)都不生氣。蘇郁心里的郁結(jié)和憤恨慢慢消散，只僵著脖子攥緊拳頭瞪著對面的男人，陸琛看了他良久，終于動(dòng)了動(dòng)，抬手，蘇郁下意識要擋，卻又放棄了。算了，要揍就揍吧，是自己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