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忽然一笑，抱起胳膊又打量了他一會兒，“你還挺聰明。”

蘇郁皺眉瞪著眼前人戲謔的笑，說道，“你不要繞彎子，回答我。”

陸琛彎下腰湊到蘇郁面前，斂了笑低聲道，“目的，沒必要告訴你，你只需要回到我，答應，還是不答應。”

蘇郁一被那雙暗沉的眸子盯著看整個人就渾身發顫，他怕這樣的眼神，更因為這熟悉的目光感到心悸。他垂下眼避開陸琛的注視，男人卻強硬地勾住他的下巴逼他看著自己，蘇郁咬牙沉默片刻，終于閉了閉眼睛，低聲回答，“我答應你。”

“乖孩子。”陸琛滿意地笑了笑，手指摩挲了一會兒蘇郁的下巴，感到少年掙扎地要避開，他勾得更緊，等摸夠了才施施然放開對方。蘇郁抬頭盯著陸琛危險的眸子，下巴處還殘留著男人的體溫，他盯了好一會兒，終于泄氣地轉開目光，有些疲累似的閉上眼睛。

自己這輩子活得真是可悲，從小被那個惡棍豢養虐待，忍無可忍殺了對方，進了監獄卻又被陸蒙侵犯折磨，出了獄又被邢奕包養，現在只不過又要換一個飼主罷了。他略微絕望地閉緊眼睛，手指慢慢握成拳頭。

為什么……我就不能活得像個普通人一樣？為什么他們每個人都想把我鎖住呢……

陸琛看著蘇郁蒼白的臉孔，他不知道他在想著什么，可少年這副憔悴的模樣看得他又覺得心疼。陸琛站了一會兒收回目光，忍住心中所有的疑慮，終于轉身離開了病房。蘇郁聽到房門開合的聲音，等病房里完全安靜下來了，他終于睜開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愣愣出神，想著那兩年和陸蒙相處的日子。

陸蒙是個很霸道的男人，獨占欲又強，在監獄里從來不讓任何人碰一下屬于他的東西。和邢奕張揚的霸道不同，那個男人的霸道是骨子里的。尤其在他對自己說過喜歡之后，整個人就像變了，對自己溫柔又體貼，從來不讓自己受一點委屈，就連別人調笑自己幾句都會被陸蒙狠揍一頓。他呆呆想著，慢慢伸手撫摸著額頭上的傷疤，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來。

陸蒙，你總說那個地方是地獄，可你知道嗎，對我來說沒有你的日子，四處，都是地獄啊……

你看，你不在我身邊，我又要被別人欺負了。你怎么就舍得丟下我自己走了呢？你以為用你的死換我活下來，我就能回到原來的生活了嗎？

你……真是個傻瓜啊……

“你好蘇郁，”蘇郁微微側頭，看到一個醫生模樣的男人走進來，笑容溫暖，“我叫林陌，是你的主治醫生，我現在給你再檢查一下身子，哪里不舒服要說出來哦，不要忍著，好吧？”

蘇郁心里難受，也不想說話，只沉默著點了點頭又閉上眼睛。冰冷的器械在自己身上不停探索，蘇郁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覺得很惡心，一股酸水從胃里翻涌上來，他下意識側頭吐了一口，胃里卻翻江倒海地更是難受，一股一股的惡心感覺不停上涌，他感到身邊的林陌忙扶起他的身體拍著他的后背，一下下緩慢揉著他的胃部。他吐了一會兒漸漸覺得好受多了，可那股惡心的感覺還是沒消散，頭也開始暈沉。幾個護士聽到響動立刻進來收拾一地的狼藉，林陌吩咐了旁人幾句，然后蘇郁迷迷糊糊地感到林陌又在他身上測了什么東西，過了好一會兒周圍又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離開了，連那些說會來調查的警察也沒出現，他暈暈沉沉地勉強思考，最終卻還是抵不過睡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以后，他就發現林陌經常過來給他測量身子，吊瓶里的藥劑成分越來越多，越來越復雜，他隱約猜到身體肯定是出了什么狀況。胃還是莫名地犯惡心，他白天又吐了幾次，最后胃都空了還是不停干嘔，腦子也總是昏昏沉沉的。他感覺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流失。

蘇郁有種全身都放松了的感覺，其實比起死亡，他覺得活著更痛苦。他其實很早就不想活著了，監獄里陸蒙不許他死，出獄后邢奕也不準他死，他被他們兩個看護得仔仔細細，雖然活著很累，卻也沒想過真的去了結自己的生命。

可是現在，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呢？

靜謐的夜，寂靜的病房，空氣里時不時響起儀器滴答的聲音，那條生命線的起伏極其微弱，像是很勉強地一下下前進。忽然，那條起伏的線條驀地一顫，隨著一聲尖銳的警報聲響起，那條微弱的波動像是終于維持不住了一般，驀然變成了一條僵硬的直線。

*****

探監室的燈昏暗發黃，整個屋子靜得只聽得見邢奕的呼吸聲。男人坐在椅子上垂著頭，雙臂交疊在長桌邊，額頭幾乎要貼到手臂上。男人下巴處新長出一片參差的胡茬，他低頭沉默著不知想著什么，整個人像是被一層陰郁籠罩，肩膀微微塌著，背影看著有些蕭索。

陸琛走進探監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邢奕，沒了平日張揚的神采，衣服也皺皺巴巴的，完全不像傳聞里那個一向囂張跋扈的男人。陸琛看了他一會兒，終于推門走進去，邢奕身子一僵，立刻抬頭朝來人瞪過去，等看清是陸琛，那雙黑眸驀地一緊，二話不說便沖過去一拳頭朝陸琛砸了過去。

“陸琛，我X你媽！”

陸琛早有防備，側身避過，邢奕立刻欺身向前，第二拳跟著迅速揮了出去，陸琛一步步后退躲著他的拳頭，面色不變地看著邢奕憤怒的眸子，“別打了，我有事和你商量。”

“商量個屁，去死吧你！！”

陸琛感到后背抵住了墻退無可退，邢奕逮著機會了一般蓄起全身力氣朝著陸琛胸口砸下去，陸琛眼睛一瞇，動作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向旁一避，邢奕的拳頭跟著砸進墻壁里，拳頭立時見血，可他像是感覺不到痛，又朝陸琛撲過去。

陸琛沒了耐心，皺起眉頭沉聲道，“我叫你住手。”

“你他媽有種就回手啊，躲個屁躲！”

陸琛黑眸里閃過一道凌厲的光，下一秒，他忽然伸手生生接住邢奕的拳頭，然后另一只手狠狠卡住他的肩膀，而后兩只手臂一用力，竟將邢奕生生推得向后退了兩步。邢奕一驚，回過神下意識要抬起另一只手反抗，陸琛卻是早有預料般，朝著他肩膀骨縫處用力一按，邢奕痛得叫出聲來，整個人被陸琛生生釘在墻壁上。陸琛強健的手臂迅速橫過去，卡住他的脖子，而另一只手把邢奕的雙臂扭到頭頂，邢奕的兩手腕被男人有力的大手箍住，整個身子立時動彈不得。

前后不過十幾秒，陸琛壓倒性的攻擊讓邢奕整個人都蒙住了。

陸琛盯著他看了看，然后身子前傾，用整個身體把邢奕覆在身下。邢奕感到兩手臂被他箍得發疼，脖子也被他的胳膊卡著，幾乎不能呼吸，他皺緊了眉，咬牙忍著身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