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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首看見林熠的功夫,也不愿跟他硬拼。“小爺的生死,倒還輪不著你來cao心?!绷朱谖⑽⑻裘迹驹谠夭粸樗鶆印?/br>這回真是虛張聲勢,疼痛已彌漫到胸口,眼看就要攥住心臟。反賊不同于匪徒,朝廷不會容他們活路,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若此刻退讓,鎮上百姓半個時辰內就會死得干干凈凈。若拿烈鈞侯的身份同他們談條件?那簡直是嫌死的不夠快。就算是永光帝站在這兒,也只會讓他們下手更狠。根本沒條件可談,只能爭取時間。林熠側頭看了眼身后空曠街道,那被他推走的少年拍開最后幾戶人家的門,跑到街上,回頭看向林熠。漫天輕雨,林熠紅衣帶劍的背影,擋住雨幕盡頭上千猙獰惡徒,。驚醒的百姓一時不知發生什么,知情者大吼著催促大伙離開,婦孺老弱先行往山林里去,林中古木茂盛,賊寇騎馬不易追上。雨幕無聲,路旁屋舍一道血溪緩緩流出門扉外。賊首沒了耐心,晃晃手中大刀:“這兒離定川府軍備營有一日的路程,我倒是不急著趕路,你是要跟老子們拼出個死活?”林熠心下有了數,定川府的兵根本沒追上這幫反賊余黨。廢物點心,來日定要參他們十本八本。林熠笑了笑,眼睛明亮:“你們保證乖乖不殺人,我就不動手?!?/br>“你說什么?”賊首擰起眉頭,就要揮刀下令。還沒等他抬手,林熠倏然一躍,風一般卷向賊首,冶光劍辟開雨霧刺穿了他喉嚨。隨即撤身后退數步,冶光劍滴著血,他目光掃過震驚而蠢蠢欲動的賊寇,方才的笑意仿佛只是錯覺:“是想來日被朝廷處斬,還是今日就死在這里?”擒賊先擒王,林熠支撐不了太久,只能先撂倒個大的。不出所料,其余人被他此舉懾住片刻,而后戾氣上涌:“找死!”鎮子已沒什么動靜,百姓都已離家逃走,林熠拼力壓住碎骨般的疼痛,欺身再次沖上去,揮劍連斬四人。他們尸身還未墜馬,林熠已經提步迅速離開。虛晃最后一招,不得不逃了。他飛掠穿過窄巷,胸口氣血翻涌,疼得昏天黑地,腳下險險踏過墻頭,連過十幾座空宅,只覺得要脫力。賊寇僵在原地一陣子,待那四具尸體栽下馬背,一頭撞進地上泥水,才幡然反應過來,隨即一陣沖天怒喝,一眾人馬惡浪滔天般卷進了鎮子。林熠罵了一聲,幾乎要喘不過氣了,只好躍入一間極偏僻的民宅暫躲一躲。他抬頭看天,黑漆漆的云、沒邊的雨,也看不出個什么時辰。蕭桓留的字箋上說,中午回來。林熠在昏暗的屋中拉了把椅子癱上去,生生熬著折花箭傷的折磨,等待恢復一絲體力。遠處街道上不停的嘈雜聲,那是反賊燒屋劫掠的動靜,比之北夷屠城的狠勁絲毫不遜。混亂聲漸漸靠近,不能再歇了,林熠站起來時晃了晃,突然屋外一人探頭看進來,林熠險些提劍刺去:“誰!”那人進來,林熠才看清是方才他救下的少年,少年看著他:“你是不是傷了?”“沒有。”林熠多年征戰的習慣,從不在這種情況下露怯,他拉著少年往外走,“怎么不跑,等死么?”少年有些疑惑,剛才林熠面色慘白的虛弱難道是錯覺?“后院有人走得慢,我等他們,也等你?!鄙倌旮狭朱凇?/br>“等我做什么?”林熠頓了頓,看了他一眼,和他往后院走去。“不能讓你一個人跟他們打啊……”少年道。林熠驀地一怔……“怎么不跑!”林熠渾身血污,冶光劍下陳尸無數,仍是護不住所有人,隨他潛入敵城的大半人手一個接一個倒下。“小侯爺……既是同袍。”一名年輕軍士身中數箭,倒下前看著他,“怎么能讓你一個人擋著?”……“喂,你……”那少年看林熠有些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宅子偏僻得很,出了后門便直接入山林,后院二三十名老弱乃至孕婦,行動不便,幾個沒逃走的男人一趟趟往返把他們帶走。按照賊寇的速度,這些人只來得及逃走一半。林熠把他手拍下去,平靜地說:“一炷香時間,護送他們走,別回來找死?!?/br>隨后握著劍轉身往屋前走去。少年被他眼底如鐵沉色震了一下,這人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下命令時怎么這么駭人,讓他不由自主地要站直了領命。賊寇終于踹開這戶民宅的大門,野豬拱莊稼一般掃蕩進來,打砸搶效率之高,無他,唯手熟爾。轉角,林熠抱著冶光劍,一身絳紅云霧綃在雨中鮮明之極。“你他媽……找死!”賊寇驀地退了數步,嘴上卻很強勢。他們虎視眈眈盯著林熠,十幾把長刀,寒光晃晃。林熠覺得這些刀只適合砍柴。至少也要死于折花箭這個水準吧,怎么一世還不如一世了呢?每邁一步,都如千鈞重,胸口和腦子里同時有一千根針在跳舞,刺得他眼花。拖住他們,為后院的人爭取時間。林熠頃刻逼上去,冶光劍在暗沉天光中揮出一道虹芒,旋腕破喉,收肘再刺,連取數人性命。賊寇一時駭住,猶疑不前。雨還在下。林熠勉強站著,余光瞥見那名少年,正拎著一把長斧貼在屋后,隨時要沖出來支援他,一臉的慷慨赴死之意。明明是個血都沒見過的小孩。“傻子?!绷朱谛南搿吧陷呑舆@輩子,怎么總有人犯傻?”他提起一口氣壓住喉頭血腥,似乎回光返照般又有了力氣。傾天雨幕中,冶光帶血,揮出烈鈞劍法第三式——“孤膽封刀”。屋后那少年緊握著長斧,手里出了汗,眼看著有些不穩的緋紅衣衫身影轉瞬變得危險而所向披靡,每一劍都力透萬鈞。后院的婦孺病弱,眼中茫然惶恐,兵戈相接聲隱隱傳來,雨霧中似乎彌漫了血腥味。林熠只知折花箭傷的疼,至于劍光是怎樣割開雨絲,再刺入對方喉嚨和心臟的,他已經不大想得清了。前世若非殺人無數,也得不來“不義侯”的惡名,林熠心頭一股戾氣涌上來,雙目猩紅。牢守的小院似乎是大洋之上一座孤島,賊寇不斷圍過來,殺不完,殺不盡。但一步也未退,活著這些年,他就一步也未退過。苦海無邊,何來渡他的人。后院最后一名老人被送走,林熠腳下尸體已疊了三層,他也覺得自己被活剮了三遍,反賊殺紅了眼,隔著幾尺距離團團圍